真不是她通风报信的。
他做错事儿受罚是该的。
“宋医师。”
柳项好容易逮到空格,又透过一架千疮百孔的屏风看向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应该是宋明洛手下的女学徒。
换个正宗的女人也行吧?
齐王那么不挑食。
他算盘打得响,奈何明洛本着一力顶十会的原则,不愿多费心力在他身上,连个好脸都不愿给。
“宋医师,齐王身体不适。”柳项转过无数心念,到底觉得对方不过肉体凡胎,难不成敢违抗王命吗?
此言一出,明洛没什么一惊一乍的反应,其余人纷纷动作一滞,最没用的还起了抖。
明洛用鼻音答道:“嗯?”
“故而奴来请医师辛苦走一遭。”柳项有礼有节,寄希望以此打动明洛的铁石心肠。
可惜明洛不愿和他虚与委蛇:“请我?不是你千方百计在齐王跟前举荐我顶替你吗?”
柳项闻言悚然一惊,十分尴尬:“什么举荐……奴也为医师,自然晓得宋医师医术高过我许多。”
“那你不知,我方才自大王帐中归来,领了正经差事,明早前必须交差。你看!”
她胡编乱造地没一点包袱,扬了扬手中摘抄的病历本,以及一卷给药僮们习学的案例汇编。
柳项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他有点想当然了,以为搬出齐王的名号,明洛必定吓得战战兢兢,不敢不从,谁料到……人攀龙附凤的本事那么好?
莫非真如齐王所言?
“你先回吧。说不准其他医师已经开了方子呢。”明洛没贸然介绍李选,毕竟这位早和李元吉勾搭上了。
李选她不怕,可李元吉……她不能不顾忌。
“可是大王……指名道姓要你看病。”柳项束手无策地恨不得直接昏过去,急切道。
“你就说我在秦王帐中不就得了?”明洛毫不负责地给他出主意,主打个死活不论。
柳项心思活络了一瞬,又很快黯然。
他语调凄苦如晦,唇齿间迸出压抑许久的怨毒:“宋医师这么想逼死人吗?我会沦落到齐王处,是托了谁的福?”
哇塞。
明洛稍有错愕,便展颜笑道:“是我逼你欺凌药僮的吗?是我诬陷冤枉你了吗?”
“人在做天在看。你可能觉得自己罪不至此,至少不该被齐王肆意玩弄,坏了身子。”
“可是你不该怪我。有错的是谁?害你做狗的人是谁?是我吗?我只是公平公正地给了你一点惩罚罢了。”
她话意清晰无误,好在声音不大,除了临近的几人外,并无旁人听在耳中。
“你要是害怕齐王问罪你,你便全部怪我身上呗?”明洛捧起凉了的热茶,慢慢抿了口。
柳项脸上交织着情绪,最终委顿下来,似秋日里凋零的落叶,随波逐流又枯黄败落。
“齐王性子喜怒无常,全凭当时心情。”运气好的话,他能全身而退,但运气若是一般,他怕得先挨几下。
“他今儿受伤不轻,虽说基本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但总归人不舒坦,不会轻易折腾人了。”
明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仅仅是皮肉上的拳打脚踢,而且多半掺和着对其人格的侮辱以及强暴行径。
为男子,估计更不好承受些。
“我是不可能去的。哪怕我躲去秦王大帐过一夜,也不可能与你同去,明白吗?”
明洛先往柳项心里楔进一枚钉子,这是底线。
“要是丁四呢?如果今天来的人是丁四菜,你还能这么安之若素地一般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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