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赢了嘛,”她慢吞吞的,“也不要你其他什么。之前的契约都定好了的,我会拿走你的灵魂,反而是我没能完成你的愿望,我要食言咯。”
昏迷多日的病人能听到这个赌约是个奇迹,她用沾湿的毛巾给他擦身,感觉他的小指动了一下。
她第一次打这种她没有任何胜算的赌,以往的那些,大概只算诱人上钩的圈套而已。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赌运差的离谱。因为命运女神总是站在她的反面。
埃里克活下来了,尽管恢复缓慢,但他还活着。睁眼看见她,他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甚至一点欢迎也没有表示,也没有留她。她在他醒的时候就该走的,可是抱着一种好奇,她又厚着脸皮在他身边呆了好多天。
他的脸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疤痕,有意无意回避她的目光。她有一天偷懒在花园里睡着了,听到轮椅车轮滚在石板上的声音醒来,发着呆还没动,听见他跟宫人对话。
“陛下,您看那儿有一只蝴蝶。”估计是他突然要停下,宫人为了讨他的欢心,“要我给您捉来吗?”
对面没有回答。她后脑勺上也没长眼睛,不知道他是点头还是摇头了。不过她可能要起来了——堂堂女巫怕虫子怕的要死,包括蝴蝶。
她没来得及动,听到他的回答。
“不用了,别惊扰到它,当心飞走了。”
他落下的叹息像花粉一样,宫人推他继续走,她揉揉眼睛坐起来,随即打了个喷嚏。
她感到踌躇。
她找到他跟前,想要跟他好好谈谈,他又把书支在他们之间——最近总选择在这种时候开始阅读。
她憋着气:“我不爱欠人人情。”
他没说话,她一句赶着一句:“尤其不喜欢欠你的。”
他的声音从书后轻飘飘的传来:“我印象里……有吗?”
她不管不顾:“除了一开始说好的愿望,我又倒欠了你一个,你知道的吧?说吧,想要什么?”
“我不记得……”他还想装傻。
“想、要、什、么。”她的声音不容置疑,甚至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怎么会什么都不想要!”她气坏了,“你的脸,你的腿,你一下雨全身都痛!”他躲在那本大书后不发一言,她气得直接拿手扯下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少了书本遮挡的他的脸上,横布一条巨大的丑陋的疤,他的眼睛里反着湿漉漉的光,一派沉静地望着她:“那是你想要的吗?”
她松开手,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学着去体谅,他毕竟大病初愈,性情古怪也属正常,她把声音放柔一些:“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的愿望放在我这里,你总也不许,但我想你或许需要。”
“我许的愿望,反正你也不会答应。”
“怎么会?”她极力否认!
他说了上回,还有上上回。好像确实如此……许什么愿望说起来是他的事,但临了还要看她乐不乐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