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了,她就想睡个清静觉,可偏又睡不着。
纱衣中说情状繁杂,待见而详叙。
平哥的性子她清楚得很,遮遮掩掩,必然因为他和裴晏想的法子是她不会答应的。
她想得很清楚了,今夜殿下若能逃过一劫,她便再赌一把。殿下若输给了那个看一眼就讨厌的太子,她也就不折腾了。
这辈子她想要的都有过,今天甚至当上了皇帝,足够了。
忽地,有人叩门。
眼下已近子时,云英没应声,佯作入睡。可叩门声依旧,她这才警觉外头那两个内侍已许久没有声响了。
很快,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陛下,今日浮桥骤然断开,恐非巧合,臣有些线索。”
她倏地坐起身,抿唇道:“有什么明日回宫再说。”
外头顿了顿,回道:“迟则生变。陛下若不想听,那臣便去禀明太子。”
他还要挟上她了?
云英压着火去开门,裴晏抱着件衣服含笑看着她,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个内侍不知何时已倒在他身后院中。
“云娘。”裴晏轻唤了声,不等她开口,径直走进房中,“宗子军换班只有一刻钟,你先换上。”
云英戒备地退后:“你们到底作何打算?你不说清楚,我什么都不做。”
裴晏先关上门,转身突然探向她耳后,指尖伸进发间一下子就探到了机簧处,用力一挠,迅速将易容的皮面撕开一道口。
“寺里有口废井通往隔壁庵堂,你换上内侍的衣服,我带你过去。水道虽长,但你过得去的,宋兄在那边等你,具体的待他与你说。”
他边说边撕扯她脸上的皮面。
“那这里怎么办?”
裴晏不敢停手,信口诌道:“一把火烧了,太子不会希望有人发现尸身有假的。”
皮面贴得紧,本该温水浸泡后慢慢揭下,硬撕下来,脸上颈上到处都泛红滚烫。
裴晏轻捧着抹干净残留的黏稠油脂,将衣服塞进她怀里。
“把身上的都脱干净,我去把外头那两个拖进来。”
云英虽有疑虑,但一时说不上来,眼下不是耽误的时候,便就照做。
裴晏将她换下来的衣物放到床上,说他待会儿再回来布置,又仔细帮她把衣领扣好,遮住颈下方的皮面断口。
出了宗子军巡卫的正殿,裴晏刚松了口气,便遇上了曹敦。
“裴詹事怎的在此?”曹敦含笑揖礼,“卢湛说裴詹事恐水,特意与我告假说要去榻前伺候。”
裴晏笑道:“是来了,在我那儿吃饱喝足,鼾声如雷,扰人清梦。”
曹敦也与卢湛同过房,不疑有他,目光扫过裴晏身后那垂着头的内侍。
“那裴詹事这是要去哪儿?”
裴晏捎挪了挪身:“煎些安神汤,兴许还能睡上一小会儿。”
“那便不耽误裴詹事。”曹敦侧身让开,但见裴晏换下了冕服,又提醒道,“不过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宝严寺。裴詹事不要靠近寺门,以免羽林军不识人,误伤就不好了。”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