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淑认真的伺候了,踏踏实实的挣她大哥给的那一份工资。
可人难免生病,她病了,你金安是干啥吃的?你陪不了你爸一晚上?
还有这王翠枝,你不在身边,那你喊个孙子,不管是金开还是金泰,替换不了一晚上么?咋就能转身一走,把那么一个人扔到屋子里呢?
许是炕太热,许是想喝点水,不小心就掉下来了。然后身上没有棉衣,地上都是冰凌,赶上那么冷的天,可不就把人的命给要了吗?
王翠枝并不怕谁说,在丧事上,她有她的坚持:“好好的衣裳,穿到死人身上干啥?”
愣是只取了夏天穿的半袖上衣,穿着大裤衩。
金大发能气死:身上都是大针眼,这么穿谁看不见这身上的伤?而且,谁见过穿半袖入殓的?
边上的人劝说:“寿衣大,这叫宽裕、富裕!寿衣长,这叫长久。寿衣遮手脚,保佑子孙后代长长久久……”咋就四六不懂呢,穿半袖大裤衩下葬?叫他穿他的旧衣裳也比这么着强,又不是需要置办新的。
就算是金镇拿工资,也不能要求用新衣做寿衣。但拿一身旧衣服给换上,都不成吗?𝔵^𝔣
王翠枝就‘不’,“这事跟谁商量都没用,我说了算。”
还有找桐桐:“你婆婆怕你,你出面,你婆婆不敢犟着。”
桐桐:“……”我为啥要出面?才不去呢!爱穿啥就穿啥,咱不管。
金大发取了他的夹衣,上面满是补丁,是穿了二十年不止的衣服,那布料一撕扯就碎的那种程度,给换上了。
可有了衣裳穿,王翠枝又不叫给铺褥子盖被子。
上一次,金开和金泰的媳妇还专门给做了棺木能放的被褥,王翠枝也没说不叫穿。结果呢?这次人真的没了,那玩意都是现成的,却不让铺盖了。
桐桐皱眉,说罗宝琴:“用过的旧的……”尤其是生活不能自理之后用的被褥,“留着做什么?”
罗宝琴:“……”她没敢辩解,转身从后面的鸡窝顶上给抱来了,拍掉上面的雪,要往棺木里放。
金花过去帮忙,那么一拉扯,撕拉一声,被子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芦花。
然后院子里就静了下来,特别的安静。
四爷看金安,金安低了头,进屋抱了老太太的被褥出来,给往里面铺。
王翠枝不愿意,拉扯着被子:“老二,你这是要死了爹,不要活着的娘?”
“妈,别闹了!都看着呢!”
王翠枝往棺木里爬,直挺挺的往里面一躺:“那留着你爹,把我埋了吧!”
金安没法子,去抱他自己的被子,老太太还是不起身,“今儿就得按我说的来,要不然,就把我放棺材里。”
四爷找了大队上,请人家出面:“我越管,她越执拗。”
明白!
然后人家也说了,咱讲究,不是说搞封建迷信。这穿戴厚一点,要铺要盖,是因为人没了之后,这一停хिζḶ灵,时间久了,尸身难免不渗液。所以,自来穿厚衣服,要铺要盖,这不是死了的人知道冷暖,而是怕活着的人看见这些之后心疼。
但是,节俭也没有不对!咱用草帘子铺,用草帘子盖,也是可以的。
草帘子有的是,这么着才算是把事给了了,人放到了棺木里。
等晚上了,省城的几个孩子拖家带口的回来了。那既然都不讲究,那就别讲究吧!啥时候回来啥时候起丧,这就埋了算这一桩是到头了。
孝子贤孙一大片,竟是没有哭声!
被欺负的大房没哭声就算了,二房……老爷子可是为了你们不少筹谋,咋不哭两嗓子呢?
年纪大的人抬手拧金开和金泰的媳妇:“哭!赶紧哭!大声哭。”
哭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