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躲,这老人老的不值钱,叫人瞧不上。
桐桐一路跟着去陵地,心里却寻思着:枝芳这姑娘都跟着金寿回来第二次了,而今还披麻戴孝的,这婚事是能办呀?还是不能办?
回头得问好金寿,要是说定了,咱就得主动上人家女方的家里。
这拜访该带点啥?
葬礼简单又潦草,但而今大多数葬礼都不如金家这个葬礼。
乡邻帮忙安葬了老人,不管如何得管一顿饭的。便是粮食短缺,一碗热汤也是该请的。小蝉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顺便捎带了两麻袋的榆树皮面。
村里帮忙的妇女正在做树皮面的饸烙。
为了饸烙有味儿,小蝉捎带了三根羊腿骨,再就是一斤左右的羊肉。这事入冬之后冻着的,本打算过年吃饺子的。
河滩农场那边把羊群牛群都快吃完了,她娘家多买些,就给小蝉送来。
小蝉想着先紧着事办,这不是为了那老爷子体面的,单就是叫我公公婆婆脸上有光彩的。就是这种条件,我们也尽心好好招待了。
而今这一场雪衣下,小蝉觉得可以大方一点。等到春暖花开,这一拨灾就算是过去了。
远远的能闻见羊肉汤的味道,这叫帮着抬棺木的脚步都轻盈起来。
可一到家里才发现,一群帮忙的妇女围着王翠枝。
而王翠枝手里拿着大块的肉正往嘴里塞。
拢共就一斤左右的羊肉,剩下的都是骨头。这玩意煮熟也就剩下六七两了!回头剁碎了,一碗撒点肉末,是个意思就得了。
这怎么她捞起来全给吃了呢?
好像是没了金大财这个压在头顶的人之后,她彻底的放飞了。终于终于没有人再欺压她了,忍了一辈子,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然后,她就随心所欲了起来。
该说什么呢?
执事的吆喝:“开饭!羊肉汤饸烙面,孝子贤孙答谢乡邻——”
小辈们跪下,磕头,表示:感恩大家帮忙,叫我家长辈入土为安。
吃了饭,天已经黑完了。
王翠枝说:“都不急着走,我那当家的撇下我走了,我这么年岁的老婆子,咋养老,得说好。”
润叶忍了一天了,可算是逮住机会了,她一蹦老高了:“当年咋分的?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姥爷提前退休,少拿了一等的工资!我爸妈到现在都还给我姥爷还这个钱着呢。当时可说好了,是用孝敬你们的钱,去还你们欠下的债?咋?这才几年,就又忘了?”
她把桌子拍的啪啪啪的响:“我们大房的事,我妈管不了了。我爸我妈四个儿子,而今四个儿媳妇都在呢!要想平摊养老,我爸我妈说了不算,他们老了,不当家了!他们哥四个,上一边去,家里的事轮不到他们。今儿就我们几个妯娌说了算!你就说,你想咋?”
这声儿,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吓的够呛。谁家的媳妇跟润叶似得,像是铡刀一样,嘁哩喀喳的!
牡丹叹气:“咱得讲理呀!这个丧事办的,拉下可多饥荒了!我们一大家子,还不知道要咋还呢?要是有的话,谁能计较?这不是真拿不出来嘛!”
“羊肉还是从我娘家拿的!”小蝉拍打了一下金喜:“你不给挣面子,处处得我娘家贴补,啥意思?”
枝芳见大家都看她,她红着脸,说了一句:“既然替老人还账,折算到孝敬钱里了。那其他的子女,按照这个奉养的例给老太太,也够吧。”一级工资可不算少了。
言下之意:跟我们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