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李停下脚步,回头。
女人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但好在手上的孩子那微不足道的重量像是一枚关键的锚,停止瞭她来不及刹车的前行的步伐。
孩子悄悄地拉住瞭她。
他于是得以和约翰李保持一个靠近却又不那麽近的安全距离。
约翰李望向身后。
男人没有走向石膏柱的任何一侧,而是转身后退,然后脚下一滑失足跌下瞭废墟。
这座废墟原来是这麽高的吗?
男人的惊恐的叫声还没来得及经由风的传导被送到两个人的耳边,就已经戛然而止,却也没有物体坠地的声音传来。
约翰李摇头:“竟然选择瞭后退的道路,真是愚蠢。”
他明明说过的,隻有他走过的路是安全的,其它任何道路都隻会通向绝望的深渊。
但是他也没有为此默哀,隻是迅速地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向前。
而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顶端,那残缺的神庙中央的祭台,正坦诚地向二人展示著石版上的斑斑血迹,以及不知被何人刻下的已经失传的某种语言。
“你见过这种文字吗?”
“没有。”女人看瞭看,然后道,“这并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国傢或者地区在使用的通用文字或者语言。”
似乎这正是约翰李想要得到的某种答案。
他那张像是杂志画报上的模特一样无关分佈近乎标准完美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当然的,”他抬起手,手指拂过石板上的刻痕,动作轻柔就像是在翻过一本书的某一页,而刚好,这个祭台被做成一本供人阅读的翻开的书本的造型,约翰李垂下眼眸,难掩语气中的激动,道,“这并不是一种用来阅读或书写的语言,更不是用来交流。”
“它唯一的作用,是预告某人的死期。”
而人并不能预知自己的死亡。
所以死亡被一种既不能阅读也不能被书写或者交流的文字镌刻在石板上。
唯一能够让它现形的隻有死亡。
“预告谁的死期?”
“所有人,”约翰李说,“或者隻有那一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指尖触感改变,那还带著干涸血渍的刻痕突然消失,就像是书翻过一页,上面记载的内容再一次发生瞭改变。
约翰李罕见地露出瞭惊愕的神情,但是很快,他舒展眉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真可惜,”约翰李合上瞭没人看到的书页,叹气道,“竟然这样浪费瞭一位有可能创造伟大的先知。”
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