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着竹叶青,突然发现玉相逢未曾提起过奕之。
难道玉相逢与奕之的梦魇并不相干,一切都是我的自我猜测?
玉相逢的酒坛已经空了,这酒入口绵长,看似清甜,后劲十足,玉相逢的好酒量都让他有些醉了。
他勾着坛子,酒坛在他指尖摇摇晃晃。
“认识神医之后,我觉得很开心。”
“神医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林间刚出生的小兽。”
“与神医一路走来,我慢慢看着神医就像是被打磨的璞玉——我指的不是医术……”
玉相逢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住了嘴,忍不住扶额笑了。
“抱歉神医,我有些紧张了。”
我抿了一口酒,有预感,我与他的结局就要到来。
玉相逢长出一口气,向后撑着身子,别过头去,去看天边那一轮月亮。
“没想到,我做谷主十余年,见多了风花雪月,却也没学会委婉。”
他转过身来,与我对视,我不由放下了手中酒坛,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面容背着月色模糊不清。
“神医……”
“神医。”
“神医年纪尚小,再过些日子,等战事平定,武林安宁,神医可否愿意与我一起去鸳鸯谷看花呢?”
鸳鸯谷啊。
鸳鸯谷外,有一片花田,里面栽种着大片的秋水仙与蒲公英。
秋水仙是“遗忘”。
蒲公英是“离别”。
寓意让在红尘中受苦的姑娘们忘却前尘旧时,迎接新生。
我只觉口中苦意浓重,几乎要察觉不到舌头的位置。
过了好久,直到玉相逢眸中露出些微的不安,我才找回自己的躯体。
我笑了笑——应该是笑了笑,总归是牵动嘴唇,作出什么表情。
低声道,
“好。”
“那就一起去看花。”
玉相逢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那就八月……不、就在九月份吧,九月份刚刚好!”
九月,确实刚刚好,刚好蒲公英的容貌展露,秋水仙朵朵绽开,风一吹,满山的白色小伞迎着阳光离开,风声沙沙作响,紫色的秋水仙连成地上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