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交代了该交代的情况,看他毫无反应的模样,心一横,声音又冷又硬:“殿下,那位先生……”容许辞抬起眼皮。“……您要不要去看看?”倚在床头的少年听见这句话,意识到什么,微微顿了一下。“去哪?”徐卫:“东临阁,那位先生已经进去快一晚上了,现在还没出来,下人也不敢随意打扰。”容许辞安静了一瞬,而后,原本幽深的眸子忽然一闪。像是黑夜里骤然亮起的一簇星火。“殿下……”徐卫还想再说什么。可眼前的人身影却蓦然一闪,直接从窗户跃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这座院落。容许辞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在自己府上见到时倦。因为那时对方说出那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道里,连多看一眼都嫌费事似的。他其实想过很多对方清醒后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打定了主意。若是其他情况,他想,他绝对当场就追上去,把人给捞回来,甭管对方愿不愿意,先把人得到手再说。可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在那人离去时下意识的挽留,换来的却是一句毫无温度的诛言,已经那毫不掩饰的恶感。他在原地发愣了很久,才缓缓品味出一个他之前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好像被讨厌了。刚一生出这个想法,随之而来的便是胸口处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连呼吸都带着苦涩的气息。不过想想,谁会喜欢一个软禁了自己的人。那时的他是真的以为时倦早就离开了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地方,可刚刚徐卫说什么?时倦没有走,甚至现在仍然身在王府中吗?其实不应该这么急切,徐卫就在面前,多问两句打听清楚情况总归不会亏。而且像这样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匆匆忙忙跑过去,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该有的模样。可他都顾不上了。只有见到那个人,亲眼确认那人还在离他极近的地方,他才能安下心来。一路飞至东临阁。容许辞推开雕花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的水汽,氤氲了整间屋子,像是笼了层厚厚的白纱。他站在其中,有一瞬间的怔愣。感受到后方有人的气息靠近了,他猛地回身,却看见了他正在找的那个人。时倦:“殿下。”直到这时,容许辞才有了那么点对方仍在身边的真实感。时倦目光扫过对方垂在身侧的手上裹着的白布,方才抬眸看向他:“为何突然过来?”容许辞沉默地抿唇,半晌,才道:“我听旁人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夜了。”时倦点头,没有否认。“你为何不离开?”时倦:“洗澡。”“为何?”“碰到血了。”“除此之外呢?”时倦听着这么个问题:“没有了。”还要什么原因?少年心里微微晃荡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发愣。毕竟,他以为那人是因为不喜他的碰触才来的。时倦等了片刻,见他没有问题了,反手推开一旁的大门,走出了这座院子。容许辞赶忙跟上。时倦道:“那个房间往哪边走?”少年听得一怔。“不记得?”“不,记得。”容许辞也不管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反正只要对方的人在这里,愿意怎么跑都行。时倦带着人重新回到了那座偏殿。这座房子在端王府是真的偏,一抬头就能看见通往外界高高的围墙。时倦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铁锁链,摁下铁环。铁环做工很好,内侧凸起,涂了厚厚的涂料,除了束缚感,其实不怎么勒人。锁扣却是个挺新奇的小机关,当他锁着什么时,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而当里面没关什么人时,朝着内里的方向按压那只铁圈,它便会自主穿过另一头,不要钥匙也能用来关人。具体模样大致可参考金属手铐。时倦拿着铁环,转头道:“手。”容许辞不明所以,但仍是伸出手腕。“啪嗒——”手腕上传来冰冷的触感。下一刻,那铁环直接扣在了他的手上,首尾闭合。系统一脸懵逼。少年看见这一幕,愣住了,那双黑眸里难得浮现出那么点茫然之色。时倦干脆利落地把人锁上,看他好像没多少要反抗的意思,方才道:“我不太喜欢被别人锁着。”容许辞面上不变,只有呼吸停顿了一瞬。“有个问题,之前一直没问。”时倦语气很淡,话也直白:“殿下,你有多喜欢我?”明明他之前离开王府大半个月,对方都好好的,可偏偏昨天突然闯进来,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带回来,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