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规还真给尤薇打了电话,喊尤总来帮她搬家。
尤薇像没听清,让她说慢点再说一遍。
方规拉长语调慢慢地说:“亲爱的尤总,你现在拐进来帮我搬家呗?”
尤薇语带笑意:“找我帮你搬家啊?”
方规:“嗯啊嗯啊,东西已经收拾好——”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腔调突然冷下来:“你看你尤总有那么闲吗?滚蛋。”
“什么人哪,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方规悻悻地让手机滚了。
一错眼,盯上了李笃口袋里冒头的手机。
放在眼皮底下看了十分钟,除了一条新邮件通知,什么动静也没有。
大小姐不屑地说:“尤总也没那么喜欢你嘛。”
——“喜欢”。
大小姐醉酒时说过一次,清醒时说了两次。
在大小姐看不到的另一边,李笃悄无声息勾出一个微笑。
“你行不行啊。”方规走回去,踢踢李笃的鞋子。
李笃捏了捏汗湿黏腻的掌心,“还行”尚在喉间酝酿,大小姐把手机塞进她手里。
“你自己给尤薇打电话让她过来看你,我不管你了。”
李笃没动。
方规看不过去这人闷声不响的萎靡,不耐烦地揉弄两下她的耳朵,拇指按在她颈侧,“赖地上干嘛?”
李笃后脑磕上墙壁,寂静中只听“砰”的声响。
大小姐扼颈的动作虽称不上温柔,但不是李笃后脑磕向墙壁的主因,她在为自己脑海中忽然涌现的筹算惊异。
或许是今天应对梁教授时形成惯性,李笃下意识地分析自己一言一行,它们在观者眼中耳中呈现的样子,以及想要取得的效果。
她昨天晚餐之后没再进食,一整天喝了两杯水和两杯意式浓缩。应对梁教授花费不少精力,1。3公里步行耗尽了在车上恢复的少许体力,生理状态完全可以模拟恐慌症发作,大小姐分辨不出差异。
没人照看,大小姐不会抛下她。
但大小姐耐心有限,李笃没有足够的信心赌她会不会在哪一次突然失去耐心,真的撒手不管。
恐慌症让她失去对物理世界的感知,失去理智,但轻微脱水和低血糖带来的虚脱只是生理不适,影响不了基本判断能力。
见好就收还是得寸进尺——博弈还是送命——李笃分得清楚。
李笃右手移到膝盖,想撑着站起来,试了一下没成功。
她张张口,嗓音干涩喑哑:“圆圆,我晕。”
虚弱得不掺半点水分。
方规终究没走。
进厨房煮了两包方便面。
打了鸡蛋的那种。
不是看李博士可怜,纯粹是自己饿了。
晚上吃太咸容易口干,而且调料包全是添加剂,方规放了一包调料,煮好盛了一小碗扒拉两口,回厨房把另一个鸡蛋舀碗里,顺手捏起黑乎乎的瓶子往锅里加了点……
醋。
醋酸味冒出来,方规“噢哟”一声,看错了。
她想加的是酱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