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以为当今皇上乐意啊!即使知道娶了个蛇蝎妇人,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呗。」
「后来呢?皇后生下了阿哥,那肯定宝贝得很,怎么就没了呢?」有人追问道。
老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作孽太多,嫡阿哥先天不足,身子骨很弱,加上皇后待下苛刻,没人敢触她霉头,阿哥有了异常也没敢报上去,结果耽误了治疗,就这么夭折了。」
众人闻言纷纷跟着叹气,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事情还没完,以这位的心性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觉得是有人害了自己孩子,这宫里头仅存的一位阿哥可不就遭殃了吗?」老张摇了摇头,对那位赫舍里皇后的作为也是叹为观止。
在场的人都不禁不寒而栗,这种女人简直太可怕了,谁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最开始那位外地中年人这时插嘴道:「为什么当初皇上没废了她?都敢谋害皇家子嗣了,便是杀了她都够了吧?」
「对啊对啊!都十多年前的事了,为什么拖到两年前才废后啊?」众人议论纷纷,都是不解当今天子的想法,这种女人不废了还留着过年吗?
老张低头吃了口点心,掩住了嘴角微不可查的笑意,接着抬头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你以为皇上不想啊,可是太皇太后不同意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顿时炸锅了,说什么的都有,总结起来就是太皇太后莫不是老糊涂了,连这种女人都要保,莫不是怕她祸害的自家子孙还不够吗?
看着周围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老张心里高兴得很,面上确是提高声音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毕竟辅佐过三代帝王,也许有别的考量呢?皇家的事情谁说的清呢?咱们说说废后就算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咱们可不敢议论啊,当今皇上可是最孝顺不过了。」
众人也不是傻的,顿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连忙住口不言,太皇太后在朝野内外根深蒂固,威望极高,和那已经是昨日黄花的废后不一样,他们可不想因言获罪。
第217章封后大典(三)
老张见状很是满意,轻咳了一声说道;「那赫舍里氏虽然没有被废,但是皇上也不待见她,于是亲自给自己选了一位贤内助……」话音未落,就有人大声接道:「说的是荣皇贵妃吧?」
「什么皇贵妃,如今该改口称皇后娘娘了。」有人立刻反驳起来。
老张笑着接过话头:「不错,就是皇上今儿要亲自出宫迎娶的新皇后,这位娘娘康熙八年入到宫,与皇上举案齐眉十多年,一直感情甚笃,贤良淑德之名更是尽人皆知。若不是太皇太后死保那赫舍里氏,这位早就是皇后娘娘了。
不过咱们这位皇上对新皇后极好,也许觉得之前委屈了这位娘娘,所以这场封后大典办得极为隆重,听说之前送聘礼的队伍可是绕了紫禁城三圈呢,听当年的老人说,比康熙四年迎娶那位的聘礼足足加了一倍,甚至天子还要亲自出宫迎娶,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先例」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位娘娘膝下已有两子一女,排行最前的两位阿哥都是她所出,听说长得英姿天表,小小年纪就跟着皇上上了战场。皇上就算不为别的,光是为了这两个阿哥,那也得立她为后啊。如此一来,皇上可就有两位出色的嫡子了,大清江山稳固啊!」有人对老张的说辞不以为然,觉得皇上不至于为了个女人大张旗鼓,说的信誓旦旦,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旁的客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撇嘴道:「胡说八道,若真是为了抬高阿哥的地位,只要一封圣旨晋封即可,继后的儿子也是嫡子,何必搞这么多名堂!你瞧瞧这满京城的布置,还有那些严阵以待的禁卫军,自古以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天子娶妻本就与民间不同,选妃封后那都是居高临下,哪里像当今皇上这般纡尊降贵?」
原本安静坐着的女客这时也忍不住插嘴道:「要我说皇上肯定爱极了新后。你们说咱们这位新后娘娘该是怎样的天资绝色,才能让坐拥天下美人的皇上这般眷恋,都十多年了仍然恩爱于恒?」
「女人就是爱想这些有的没的,皇上那是只看外表的人吗?要我说呀,那是因为这位新后娘娘有母仪天下的胸怀。京城的善亲堂知道不?听说那是这位娘娘还是贵妃的时候筹建的,如今分堂已经开满了大清十八州,那花费可不是笔小数目,听说每年娘娘都要掏出大笔的嫁妆银子来维持这些善堂的开支,十年如一日,不改初衷。单凭这一点我就服这位娘娘,称一句爱民如子并不为过。」
那女客有些不服气,拍着桌子气道:「女人怎么啦?没有女人哪里来的男人?有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我有位密友十多年前便曾经进宫参加选秀,当时就是这位娘娘主持的,她可是亲自下场演示过奔射连珠箭丶十矢皆中的绝技,可谓震惊全场!」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唬我们吧?皇后娘娘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家闺秀吧,哪里就能武刀弄箭了。」众人不由得满是怀疑,在他们心目中皇后必然是那等顶尖的世家贵女,高居云端的人物,居然身怀绝技,怎么听都觉得像话本子。
女客不屑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咱们这位娘娘可是出身马佳氏,素来以军功立族,才不是那些酸腐儒生教养出来的所谓大家闺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除了一副娇滴滴的容貌,身子骨那是一阵风都能吹跑,简直一无是处。如今八旗的姑奶奶那可都是从小就注重骑射,听说选秀中若是骑射不过关,可是要被黜落下来的。
「难怪这些年媒人上门说亲的时候,总要提一句姑娘家身子骨好,出门能上马,入门能管家,将来必能教养好儿女,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选之类的言语。原来根子落在这儿啊,这么说那些个大家闺秀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如今众人都围着那女客问长问短,反倒把老张晾到了一边,老张也不恼,反而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
只听那女客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你们可就猜错了,那些个汉军旗官员只是圣贤书读多了,又不是脑子读傻了,比起自家姑娘落选或嫁不到好人家,不过是练个骑射罢了?有什么难的?请个女师傅教导教导不就得了?听说不但汉军旗这么干,连汉人家也开始让闺女出门多走动了,这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一旦练好了身子骨,那不比满人家的姑奶奶受欢迎?」
有几位南方打扮的才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女儿家就该好好呆在闺阁里,学些琴棋书画,读读女戒女则,哪有出门抛头露面的,简直伤风败俗!身为皇后更该谨言慎行,岂能带头败坏风气?」江南至今仍然保持着南宋歧视女子的风气,还有许多人家给女儿裹小脚,富贵人家更是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他们看来女人练骑射简直离经叛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对劲了,看傻子似得看向这些人,周围不多的女性客人纷纷拍案而起:「哪里来的酸腐渣滓,这是把女人当宠物养呢?你难道不是妈生娘养的?既然这么看不起女人,你娶妻生子干什么,你自个过日子去啊?」京城是天子脚下,是最容易接受朝廷风向的地方,尤其旗人众多,满人家姑奶奶本就地位较高,能来店里的女客自然都有些身份地位,自然更听不得这等言论。
说话的那位女客面沉如水,冷声斥道:「不过一群井底之蛙,如何能明白娘娘的苦心?娘娘曾说过『今日尔等是八旗女儿,来日却会是八旗的母亲,若是自己不能自信自强,将来如何能教养出色的儿女?』当年我那密友深受震撼,她身子骨柔弱,性子也是逆来顺受,从来不知为自己争取,出宫后却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勤习文章丶苦练骑射,也不再抗拒家里为她挑选的人家,反而婚后认真相夫教子,管家理事样样皆通。
如今膝下儿女成群,个个教养得聪明伶俐,在夫家不知道多受人尊敬,她时常感叹多亏了娘娘金玉良言,否则以她原本的身子骨根本经不起多次生育之苦,光是第一胎的难产就足以要了她的命!更遑论当起一家主母的重任,要知道她嫁的男人常年上战场,整个家都是她扛起来的,经营家业丶奉养父母,生育子嗣,甚至还要抚养年幼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若是换了尔等口中的只知伤春悲秋丶以夫为天的小脚女人,怕不是一家都要喝西北风去!
这时一位红衣烈烈的女子站了出来,冷笑地看着那几个所谓的江南才子:「我知道你们,整天流连烟花之地,一副才子佳人的调调,经常念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呸!女子无才何来的德?你们口中的德是什么?从父丶从夫丶从子?骗鬼去吧,不过是自个没本事,只能在女人身上找满足,想要女人一辈子跪在地上仰男人鼻息而活,殊不知只能跟女人较劲的男人还配当个男人吗?」
听了这般凌厉话语,那些江南才子不由得面红耳赤,南北方风土人情本就差异极大,即便战乱之时也有无数人依旧醉生梦死,男子更是性格柔弱居多,自然不喜欢强势的女子,他们只会想办法让女子比自己更软更弱更无能,面对这等直接揭破遮羞布的言辞,他们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言语,在一堆奚落声中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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