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行衣去哪里了?
钻心剧痛让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能紧紧抓住身边的冰棱。冰棱锋利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掌心,将剔透的冰体转瞬染红。
有一刻他甚至无暇去想苍行衣的事情,只想用手中的冰棱划开皮肉,将正产生难耐阵痛的血管全都剜出来丢掉。
“阿寒?”
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听见了苍行衣的声音。
他疑心这是幻觉,因此没有回应。很快,他手背一热,手指被人抓住掰开,抽出掌心里的冰棱,和温暖的掌心紧紧交握。
……太好了。
不见寒睁开迷蒙的双眼,苍行衣神情焦急的面庞就在眼前。
他没有离开。
他感觉到身体被拉起来,落入温暖的怀抱中。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苍行衣咬破了舌尖,将自己的血喂给他。
血液交换,这是他们摸索出来的,能让复刻的百无禁忌最快生效的方式。
顿时如同久旱之季缝天降甘霖,从严寒风雪中走出涉入温暖的泉水,疼痛消解,不见寒紧紧抓住苍行衣的衣襟,舒服得浑身战栗。
直到躁动彻底平息下来,他才用舌尖顶开苍行衣的舌尖,额头抵在苍行衣胸口,轻微喘息。
“醒来没见到你,还以为出事了。”不见寒听着苍行衣同样激烈的心跳,悬起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去,“我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苍行衣问:“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你从背后捅了我一刀。”不见寒开玩笑似地说道,见苍行衣脸色骤变,又补充道,“不过那是我在蝶栖地遇到的幻境,不是真的。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怎么忽然又梦见它了呢?”
苍行衣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的确有些奇怪。照理来说梦境是你的权能,你亲自编织的梦境,内容不应该是完全受你控制的吗?如果出现了你意料之外的东西……或许是有外力介入,对你的权能产生影响了。”
苍行衣这句话,提醒了不见寒。不见寒乍一回忆,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居然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而自己当时身在此山中,竟然没能觉察出来。
“这样说来,古怪的地方不止梦境出问题这一次。”不见寒说,“从霜傲天和裴尧被杀开始,我回溯时间去星星墓地,通过暗示星星守墓人奇袭俞尉施,这个决定就非常地草率。企图策反牧糍也是,虽然这个方法不是完全无迹可循,但相对来说失败的代价太大了,收益相对来说太低,不像是我会做出的决策。”
苍行衣:“确实,当时我也觉得我们的准备不够充分,不是不能这样做,而是没必要这么仓促。”
“实际上,当时我们有很多更好的选择……在见到他们联手的第一刻,我们可以复刻白衣人的权能进行空间转移,也可以前往一个他们干预不了的时间,和他们在时间里捉迷藏。就算俞尉施能洞悉天上地下、预见过去未来也没用,因为在他找到我们之前,我们早就转移走了。”不见寒沉思道,“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对策,而不是立刻和他们开战,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直到落入现在的窘境。”
“我觉得这一连串的决策错误,应该是‘心魇’造成的影响。”
从见到牧糍和白衣人合作开始,他就开始被当时不可置信的心情影响,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和焦虑中。
第一次和俞尉施仓促交手,被俞尉施反将一军,已经相当挫败他的自信。而之后在和牧糍的梦境交涉中,这种焦虑又促使他无暇仔细思考,给出了一个牧糍早已经提示过他是错误的答案。
失误越多,他的焦虑越发严重;情绪越急躁,越无法仔细思考。而这种负面情绪积压到噩梦中,在看见苍行衣背叛他的那一瞬间,终于达到了一个峰值,迎来了一波爆发。
“……他在诱导我自我怀疑。”
不见寒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想通之后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现在是唯心存在,纯概念形态,所以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攻击我们。可这偏偏是最防不胜防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脑海中的念头是出自自己的思考,还是被心魇影响,所做出的错误决策……”
他深呼吸,努力压下心底的不适感,问苍行衣:“你刚才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