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也真的古怪,一定要官宦人家的小姐,要不是福娘亲口说出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长安公子哥,恐怕黄县丞也不敢将她列入候选人中。
荣娘眼睁睁见着下人把信件取走,就是想拦也来不t及了,她有些过不去良心那关,能眼见着福娘日子过得不好,眼见着福娘被婆母欺辱,眼见着福娘郁郁寡欢,可活生生被折磨死,荣娘终究做不到这一步去。
趁着郑妈妈去张家的空档,她悄悄到了桃花源酒楼,叫来武掌柜,托他派个人去李家送信给玉娘,说甄家故人有要事相商,要紧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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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这会儿在李家被吵的头晕脑胀,李妈妈是拍桌瞪眼,怒火连天;福娘是泣声流泪,水漫金山,两人互不想让彼此斗法闹气,把玉娘别在了当中左右为难,外头还有个不晓事的蠢货在那里拍门添乱,乱哄哄吵嚷嚷,能把人脑瓜挤破。
玉娘此刻无比怀念起晏子慎来了。
多好的人吶,只消关门把他给放出来,一张嘴就能引得三方一致对外,哪还用内斗啊。
玉娘这里得到消息,借着这件事做借口就往外走,鲁婶苦着脸拉住了人求救,“五姐,您可不能走啊,妈妈和六姐一天都没吃饭了,再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儿。”
可别真饿出个什么好歹来,三姐的例子还在眼前呢。
玉娘看着憔悴的鲁婶,心里只觉作孽,安慰她道:“婶子放心吧,事情还不到这种地方,现在母女俩憋劲,互相不肯让步,这都是给外头人看的,归根结底这结还得靠陶家人去解,他那里要是来娶亲,那还用吵啊。”
“我这里出门打听打听消息去,婶子和刘妈在家里炖点燕窝粥,晚上劝着她们先吃点吧,”玉娘想了想,又道:“别用那锦盒里的,那是上好的料,如今煮了她们也吃不出滋味来,用边上散的燕片燕碎吧。”
节俭,一钱一文也是钱吶,玉娘时刻谨记传统美德。
鲁婶答应了一声,随即又为难起来,“煮了怕是她们也不喝呀。”
“好婶子,你别当着两人的面说呀,先在李妈妈跟前儿说福娘吃了半碗,妈妈要是饿着,到时候一昏福娘直接嫁了人,岂不圆了她的梦。在福娘跟前就说李妈妈吃了三碗,她若是饿晕厥了,李妈妈正好借着生病把婚事一推,高兴还来不及呢。两个人前说两番话,她们还能不吃?”
“是了是了,”鲁婶一拍脑袋,“我一时着急,都忘了这事。”有了主意就好,她这才松手放玉娘出门,自己赶忙去挑拣要煮粥的燕窝。
玉娘也不坐车,只在街上叫了一顶小轿,边上人问起时,只说家里头还在闹,所以想着去酒楼里买点吃食好回去劝开,倒也无人怀疑。
到了三楼包间内,荣娘等了半天才见着她来,也不摆自己县丞娘子的臭威风,只着急道:“玉娘,出大事了!”
“什么事?”按理说,玉娘这几天耳朵边轮番听出事,已经有些免疫,可她看着自家四姐那慌张的神色,心里就有些不好,这事恐怕不小。
荣娘揪着帕子,半是愧疚,半是惊慌道:“县丞老爷知道了福娘的身世,听说她爹不是寻常商贩走卒,打算带福娘回长安认亲,给她做门好亲事去。”
哈?
玉娘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回长安认亲做什么,她爹都不着急,黄县丞急个屁,再说了,福娘如今认了乔公公这位爷爷,就算长辈要给福娘择婚事,也是乔公公做主,黄县丞插什么手?”
“哎呀,你不懂,”荣娘着急的直跺脚,“说是定亲,其实就是把人送过去巴结人的,那边太监比乔老公官位高得多,乔公公都要巴结的人物,他哪里敢插手。”
玉娘看着面前的荣娘,只觉不对劲,如果自己没记错,家里边和福娘最不对付的就是自己这位四姐了,就算福娘命不好,她也不会急成这样,除非……
玉娘单刀直入,肃着脸问她道:“这门亲事有问题?”
荣娘赶紧点着头。
“会要了福娘的命?”玉娘追问道。
荣娘僵着脸继续点头。
“你掺和的?”玉娘黑下了脸。
荣娘垂下眼眸不敢动作。
明白了,玉娘的心直沉到谷底,她也不与荣娘吵闹怪罪,这会说这个没意义,只继续问她,“黄县丞非得要福娘么?这事只是她随口胡说给自己涨身价的,他怎么就能笃定是真,万一送错了认错了,岂不是得罪个人。”
荣娘心虚的不敢抬头看玉娘,只攥着帕子紧张道:“所以他去请长安有名的浪荡人过来相看,信都已经发出去了,恐怕十天半月就该来的,那人厮混在瓦舍勾栏,什么富贵人家都结识过,眼界高明的很。”
好啊,还怪周全的!
玉娘咬着牙,连坐也不坐就赶回了家,闯入李妈妈屋中,也不顾李妈妈涨青的脸只急声道:“妈妈,收拾包袱赶紧逃吧,这里住不得了!”
宰价
要不怎么说李妈妈是妈妈呢,行动速度真不是盖的,在玉娘大概说了缘故之后,她立刻便从自己箱柜中整理出两个包袱来,连思考的时间也不用,看的玉娘直发愣,好家伙,这是做足了要溜的准备呀,要不然怎么连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
李妈妈有些气极,前段时间为着老牛劝说的缘故,她只让人草草看了一个县城就没继续挑选,要不然这会儿连逃离地点都能想好,收拾完东西就能直接跑去,哪里还要临时找地方,一边想一边看向玉娘,叫她也回房赶紧预备着,收拾完好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