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愣神,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地上了,他头垂得快和那胖子一样低。
江褚寒坐着偏过头,他从上往下打量,“这是……胡大人吧?”
西河的刺史名为胡舟,前些时日递折子入京呈送的就是他,江褚寒来时还查过这个人,从前和侯府或是太师府都挨不着边,所以才被放到西河这地方做了几年刺史,在这西陲被个商贾之家压着,说出去都不好听,名字还……
江世子咳了声,“不识礼数,你们……”
不想胡大人偷偷抬头瞥了眼,马上又往地上磕了一下,“拜见卫公子。”
哟,竟然还是个机灵的。
江褚寒还是冷声说:“你们几时知道我们入城的?”
胡大人杵着地道:“是今日城门口的护卫遇上二位贵人入城,观气度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就往县衙里报了报,所以下官立刻就来迎候了。”
江褚寒恍然道:“那大人手下倒是有些眼力见,本世子还以为你刻意派人监视呢。”
“下官,下官不敢。”胡舟瞪大眼睛看着地板,他喘了口气,“早些时日就知道世子要到访,西河虽有些偏僻,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为此就让人多注意了些,下官这就向世子赔罪。”
胡大人其貌不扬,说话倒是没什么漏水的地方,江褚寒也不好一来就大发神通,他缓了缓声,“那倒是我误会大人了。”
“所以大人过来是……”
胡舟赶忙说:“自然是来迎候的,府衙替世子和公子备了厢房,今夜就预备着替二位贵人接风洗尘。”
人已经到了面前,躲是躲不掉了,江褚寒还挂心卫衔雪的情况,他把人喊起来,也并未推脱,带着卫衔雪便往府衙去了。
那胡舟一路同行,在马车外就一边说着西河如今的情况,将冒犯赔罪的话说了几乎一路,等进了府衙的大门,才将铺垫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知道贵客到访,今夜许家的大公子特意设了宴席款待,还请二位定要赏光。”
江褚寒等卫衔雪在身边点了头,才疲惫地说:“好说,这一路奔波劳累,也是该歇息歇息。”
府衙备了两间厢房,可当着胡舟的面,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屋子,胡大人不敢置喙,只好僵笑着脸说:“还请世子好生歇息,大夫想必一会儿也要来了。”
江褚寒关上门回身一转,就见卫衔雪已经靠在桌上按着额角,他声音放轻像是没力气:“看来入城开始就被盯上了。”
江褚寒朝他挪着步,“这胡大人不是个拎不清的,看来这许氏一族在西河的确有些地位。”
“有钱的就是爹。”卫衔雪揉眉的动作停下,江褚寒停在他身后,伸出手轻轻地替他揉起来,卫衔雪道:“听许三公子说时我算了算,西河采出的金矿一年就能抵上半座侯府,这地方和大公主军营驻扎的曲州很近,再往边上走就是西秦了,曲州一年的军饷宫里出一半,另外一半还是西河补上的,我若是手里能把西河吃下去——我也能做世子的爹。”
“你……”卫衔雪说玩笑一本正经的,江褚寒差点就信了他的邪,“怎么殿下还嫌我穷了,这倒反天罡不合礼法的话也说出来了。”
卫衔雪闭上眼,脑袋直接就靠上了江褚寒对着他的胸口下面,“做你的爹就能和侯爷称兄道弟的,说出去还挺风光。”
“比当你侯府的世子夫人风光。”
江褚寒不乐意地把他脑袋一揉,“卫衔雪——”
卫衔雪没吭声,他好像就这么闭眼开始睡了,江褚寒低着头瞧了瞧,嘴里的话便止住了,他等卫衔雪靠了会儿,把他抱上了床榻。
*
夜色将近,西河的天很晚才黑下,但太阳方才落山,寒冬好像越过了白日的艳阳重新笼罩,很快将西河送进了冬夜。
夜里很冷。
卫衔雪睡醒之后喝了药,脸色好了许多,他同江褚寒换了衣服,便被引着去了西河许家备的宴席。
席面备在西河最大的酒楼舒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