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黎渐川知道宁准想说的是什么,他一边手法娴熟地处理伤口,一边道,“这位费组长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所怀疑,现在西厢房那边疑似被窥探,他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我,第一时间来试探,很正常。”
“说邀请我加入福禄观,一半是为这次试探找的借口,一半是确有其事,只是这不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他自信我一定会主动去找他,不需要他在这里多费口舌,所以才走得这么干脆。”
“而且,看他一进来时的反应,他对赵华生他们失踪的事,很可能不是一无所知。”
黎渐川仔细回忆着费深的言行。
这一次时间线或轮回里,自己今早与普查小组相遇的情况,黎渐川不清楚,但在上一次时间线或轮回里,费深对他的热情确实有些异于寻常。
说是真爱读者,自然可以,只是黎渐川不是真正的相对单纯的季川,而是一根儿曾游走于各类任务里的老油条。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费深的表现,有读者对于作者的喜爱,但更多的是掩藏在其下的怀疑与试探。
“因为……我?”宁准道。
黎渐川抬眼:“你?”
宁准偏了偏头:“凌晨……我闻到了你的气息,才提前醒了过来……我感觉很熟悉,很亲近,我想……吃掉你……”
黎渐川有些恍然。
难道这就是费深最初的试探与怀疑的来源?
他之前想过是否是自己见到人豺,不受控制有了失态的表现,让费深看出了什么,或是百胎嬷嬷初次见他就展现出来的态度,令费深关注上了他。却没想到,这试探和怀疑,有可能是因为宁准的提前苏醒。
人豺提前苏醒,其他人可能觉得这只是巧合,苏醒时间相差不大,可费深却没有忽视这一点,反而因此盯上了自己。
也对。
人豺虽由百胎嬷嬷看管照顾,但当时解封人豺,却是费深下令给百胎嬷嬷,百胎嬷嬷才去做的。
这说明,人豺实际上的主人,极可能是费深,而非百胎嬷嬷。
之后百胎嬷嬷将人豺转赠自己,才可能是超出费深意料的,他当时略显怪异的眼神,便也说得通了。
可纵使神色诡异,他却也没有阻止百胎嬷嬷的转赠。
是因为人豺最终是归属于多子神教,他无权太过干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黎渐川若有所思地看向宁准。
“你这身衣服,是他们为你准备的吗?”黎渐川忽然问。
宁准摇头:“不是……听说,他们抓到我的时候,我就穿着它,他们发现这件衣服可以遮掩血腥味道,也可以压制伤势,拿去研究过……但没有……更多发现,这件衣服其他人穿也没有效果……来这里前,就还给我,让我穿上了……”
他们知道这身红衣的效果……那费深便极有可能也知道,他方才的试探,究竟是在看什么?
又是否真的看出了什么?
黎渐川眉头拧起,心头转着无数猜测。
院内一直静着,普查小组的人进了西厢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费深似乎也并未因副组长的失踪而兴师动众,立刻带着人去寻找。普查小组众人口中与他一同去村长家的小组里的那位百胎嬷嬷,也始终没有归来。
黎渐川和宁准躺在床上浅眠,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边静等午夜十二点的到来。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夜。
西门房内,不知过了多久。
朦朦胧胧的昏睡中,黎渐川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在屋里响起。
想起黄纸上开请神路的禁忌,他并未第一时间睁眼查看,而是仔细辨别着声源。
没一会儿,他便确定了声音的来处。
是墙角那面被红布遮盖着的古董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