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法宗宗主年前已跻身天人境。专为此刻隐忍不发。“来了。”法宗宗主神色一动,身影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谢前辈小心为上,如被他们发现马脚,我可无力回天。”不用他多说,谢庭柏气息已彻底隐在法宗苍翠群木之中。仿佛从未来过他这个人。“小易,我怎么觉着你这主峰上面气机有点不对劲?”院长和法宗宗主谈笑着拾阶而上时,冷不丁冒出来这句话。他和法宗宗主算半个师徒,喊得亲切,想到什么说什么,没太多顾忌。法宗宗主适当露出一点茫然神色,笑道:“这可是奇了,我自己没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劳烦先生一会儿上去帮我看看吧。”不等院长一口应允,就听剑门老祖森然道:“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天人境已能沟通天道,对天道有所感应。才能称之为天人境。而剑门老祖从无数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剑修本能让他下意识抬手出剑!已然迟了。法宗宗主结印已成。莲花轰开叠嶂山石,随着碎石崩裂的是院长骤然灰败下去的脸色。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吃了一记法宗宗主的得意莲花印。下一刻,无论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一样翠色如洗,连绵盖满整座主峰的荣荣草木如被人抽取所有生机,瞬间枯萎至灰烬。满山的草木化为荒土。上一刻置身令人心旷神怡的仙境神山,下一刻被无情丢到布满刀山火海,步步惊险的困厄险地。法宗宗主以一整条主峰的灵脉来供他的杀阵运转。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机如波浪,如狂风将两人牢牢包裹住,一丝逃生的缝隙也不给他们留。主峰左近的一座峰头上,玉盈秋闭目盘膝坐在屋子里。屋外有法宗宗主亲手设下的阵法禁锢她。玉盈秋再如何天才,如何在同辈人中站立卓绝,都不可能破开天人境的法宗宗主设下的阵法。但她要出去。所以她在破境。大乱之始(三)“我观世子模样,可是很意外?”姬煌笑吟吟的声音在紫宸殿里想去,如瑞兽香炉中升起的香烟一般黏黏糊糊,挥之不去。他大约是想来个全套的炫耀,刚像个无知幼童似向人夸完自己家里的金砖,又要向人夸他买金砖换来的糖葫芦,要别人赞那糖葫芦有多么甜美馋人,才肯心满意足。“是挺意外的。”没想到李知玄是身怀白虎血脉之人。能混成他那个德性也是不容易。姬煌适时住了口,转而提起正事:“那我请世子来的正事,世子考虑得如何?”他话说得客气,话锋下面暗藏的杀机一点也不比谁少。皇宫中的龙虎大阵,周室的两位天人境,哪怕是国师近来立场不明,有和姬煌翻脸之象,剩下的一位天人供奉却是牢牢站在姬煌这边,绝非吃素的等闲之辈。如姬煌所说的,交出凤凰真翎和长明灯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江景行仍在镐京城中,谢家雄踞在南域,姬煌不可能这辈子不走出镐京皇宫。就算他再想要对谢容皎动手,也得仔细掂量一二。姬煌见他沉默不语,又添了把火:“其实我是很想圣人来闯一闯皇宫大阵的,说不得能把杀父之仇一同报掉?”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只怕比起圣人和世子的师徒情深来,那长明灯和凤凰真翎算不得什么吧?”按谢容皎和江景行的关系,江景行总该在他进宫之前有预兆。而江景行偏偏没有。谁遮蔽的天机不消多说。摩罗做起这种事来都一回生两回熟了。不过同为圣境,不可能瞒过江景行很久,算一算他进皇宫来的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首先,我不知长明灯为何物。”谢容皎声音一锤定音似砸在紫宸殿地面上,似要砸出一个清脆的回响。“第二,凤凰真翎不过是一根鸟毛,我要它也无甚用处—”姬煌听他口风,神色不禁松动缓和些许。长明灯是摩罗提出来的要求。而姬煌自己真正想要的则是凤凰真翎。传说中可跨境杀圣人的那件神器。镇江山怆然一声,铮铮出鞘,谢容皎在剑锋不断的嗡鸣声中补完后面半句话:“但好歹是谢家传承那么多年的东西,说给就给你,岂不是很没脸面?”镇江山仿佛有灵,听懂了谢容皎与姬煌的一场谈话。所以它剑身自颤不止,剑鸣声一声比一声更激越,一声比一声更高亢。等谢容皎落下最后一个字,镇江山剑身忽又复归平静。唯独盘旋在高大空旷的紫宸殿中,挥之不去的剑鸣声交织在一处,会成一声厉声喝问,闻之心肺俱震,五脏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