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有人来东宫,称奉林廉之命,请白棠和紫樱前去大理寺录证词,协助调查赏花会下毒一案。
“为何不请本宫同去?”司徒璃问,“本宫是被害人,不需要进行例行询问吗?”
“回殿下,林大人说,殿下风寒未愈,当以休养为重,被害人录供有九王子就够了。”
她哪里有什么风寒。林廉这样做,想必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司徒攸是想将她完全排除在此案的审理过程之外。
司徒璃心中不悦,却也不能说什么。待白棠和紫樱出宫后,她唤了另一名侍女来,道:
“替本宫去向陛下告假,就说本宫风寒未愈,恳请陛下免了本宫这几日的请安和朝会。”
既然说她生病,那便准了她的病假吧。
侍女领命而去。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个内侍,送来皇帝赐的药品补品。司徒璃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让人收到库房去了。
这下算是能好好清静几日。
几日后,赏花会下毒案有了结果,处置了涉事的一干人等,负责宴席的淑妃也因失察被皇帝罚了俸。毫无意外地,涉事者没有一个能和司徒瑜扯上关系。
若不是赫连骁告诉过司徒璃,司徒瑜想算计她,她几乎就要相信此事全然与司徒瑜无关了。
挑了个晴好的午后,司徒璃带着侍女出宫,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大理寺。
听人通报说太女殿下驾到,林廉赶忙迎出来:“下官参见太女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林大人就别装糊涂了,”司徒璃边说边往官署里走,两名心腹侍女跟在她身后,“本宫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你难道不清楚么?”
“殿下,”林廉不敢拦她,只好跟在后面,“陛下有令,赏花会下毒案,无需您过问。”
“本宫不过问啊。”司徒璃停下来,笑盈盈地看着林廉,“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本宫还怎么过问。本宫只想看看结案卷宗,不算违背陛下旨意吧?”
“这……”林廉面露难色。
“林大人,此案审理过程中,本宫可没有丝毫为难过你,但本宫身为此案受害人,你却没有按例询问,这说不过去吧?”
林廉唯恐司徒璃把事情闹大,踌躇片刻,垂头丧气道:“殿下请坐,下官这就让人把卷宗取来。”
司徒璃悠然自得地坐下,拿过卷宗,细细地一页页读过,见到有意思的片段便念出声来。
“这毒倒是有趣,名为温香散,产自渠州,由温草根、香叶参两味原本无色无味无毒的药构成,一味抹在酒盏上,另一味下在梨花汤里,故而赏花会当日所用的桃花酿和梨花汤,单独试毒都试不出来,但使用抹了药的酒盏饮酒,再饮用下了药的梨花汤,便会有催情之效。”
为了算计她,倒真是煞费苦心。
“……因九王子不饮酒,故而下给他的第一味药抹在茶盏上。”
连这点都想到了,不可谓不高明。
“……这两味药十分罕有,仅能从少数渠州来京的游商处买到,两个月前,御膳房的宫女香兰从一个叫瞿良的渠州商人处购得这两味药,瞿良此人常年在西市售卖香药……”
林廉在一旁,听得几乎要冒冷汗。得了皇帝的旨意,他哪怕审出了幕后真凶都不能往卷宗上写,故而这卷宗虽然记录了所用之毒、下毒之人和下毒过程等,却并不完整,仅仅能自圆其说,连背后指使之人都没有提。
司徒璃却像没看出来一般。她花了足足半个时辰读完一遍,而后放下卷宗,微笑道:“此案查得甚是详细,林大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