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紫面无表情的看着火盆,任由吴翠凤推搡厮打她,就好像没了魂魄跟知觉。
身体一摇一晃如同木偶,唯独看到红发夹掉了,才会有反应,捡起来重新带好,继而擦掉被弄花的嘴唇,重新涂上口红。
因为秦云洲说过,他最喜欢她漂漂亮亮的样子,葬礼上也别哭,他会心疼。
吴翠凤却被她激怒了,更发疯似的扇她耳光,“你这个贱货,把我儿子害死了,连哭都不哭,还在他葬礼上穿红戴绿的打扮,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许宁紫将歪掉的红纱巾正回来,依旧没听见似的,随她打骂。
“你快住手吧!”二姨抱着小当归过来拽住吴翠凤,声泪俱下的喊着,“云洲死了,留下小柔孤儿寡母已经够痛苦的了,你想逼死她么?”
“什么孤儿寡母?”吴翠凤转头怒视着她,指着许宁紫,“谁知道她那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不认,老秦家也不能认!她害得我儿子去战场死了,就得给他赔命!”
许宁紫倏地笑了,对啊,秦云洲是为了她才去战场的,那她确实应该一命抵一命,去陪他。
看许宁紫摘掉了头顶的丧帽,表情都不对了,二姨猛地就把吴翠凤推到了地上,“你胡说什么呢?都够乱的了,你可别搅局了!”
转过身,她拉住许宁紫的手,哽咽劝着,“孩子,别听你婆婆瞎说,这事总会熬过去的,你为了孩子也得好好的呀。”
许宁紫漠然看向她,没说话,脑子也一片空白,看着可怜极了。
这时,杜清月来了,表情悲痛的给秦云洲灵位上了三炷香,随后走过来扶吴翠凤,“吴婶,起来吧,地上凉。”
“用不着你管!”吴翠凤用力怂开了她的手,大闺女就被她给害死了,现在儿子也没了,哪还能给她好脸儿?要不叫她,儿子闺女也不能造得这么惨!
看到许宁紫把孩子抱过来,很平静给孩子的喂奶,她又急了,扑过去拉扯许宁紫,“就这孽种还留着干啥呀?我儿子没了,你就应该跟这孽种一起死!”
“妈,这孩子不是孽种,是云洲的孩子,你恨我无所谓,但请善待他。”许宁紫突然转头,声音很冷很沉的跟吴翠凤说了这句话。
头回听到许宁紫叫她妈,吴翠凤看到了她眼里的绝望,意识到她这是在交代遗言,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她抓住了许宁紫的胳膊。
可下一秒,许宁紫甩开她,把孩子推给二姨,竟朝棺椁撞了过去。
“小柔啊!”二姨抱着孩子扑过去,拽住了许宁紫,可惯性使然,她还是撞破了头,跌坐在了地上。
二姨赶紧抱住她,哭喊着,“你这是干啥呀?你要死了,小当归不成孤儿了么?谁照顾他能比得过亲爹亲妈呀?本来就都没了,你再有事,还叫我活不活了?”
“二姨,我好累啊,做许柔快累死我了。”
眼泪混着额头上的血流下来,许宁紫的声音轻不可闻,就好像没人能懂她这话的含义。
曾经事业有成的医学博士,家里宠着的掌上明珠,如今遭遇那么多的事,仇家报复,事业操劳,婚姻周折,生离死别,桩桩件件都在折磨着她,她甚至都在恍惚自己是许柔还是许宁紫。
因为这些太真实了,就好像本就属于她的命运,怎么都逃脱不掉,如果死了能与秦云洲在另一个世界重遇,也是对她的慰藉。
“我知道,我都懂。但孩子需要你,二姨也舍不得你,云洲更不想看你死,我们都要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