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如火如荼地进行到第三周,终于迎来了盖勒特·格林德沃与盖尔·纳什的第一次开庭。
盖尔·纳什气色不错,她特意换了一条怪模怪样的无袖紧身及地白色长袍,长发蓬松地披在肩头,竟然平白地增添了一种柔弱凄楚的意味——说她是草菅人命的女魔头吗?洛里奉命来押解她上庭,开门一照面,下意识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怎么了?”盖尔·纳什茫然问道。
“袍、袍子很好看!”洛里结结巴巴地说,他其实一点儿不懂这些,但这大半个月他早就和盖尔·纳什混熟了,到了今天这地步,他实在是……
可之前那些招供的黑巫师——有,但是极少——不乏有人真的说出了那句“我们奉纳什小姐的命令”。
“是吧,它一直是我衡量身材的标杆。”盖尔·纳什颇为自豪,“人到中年就发福走样什么的,不符合我作为一个娇妻的自我修养。”
什么?她说什么?洛里感到有些窒息。盖尔·纳什入狱第一周就吃上了她想吃的“油炸蝉蛹”——原来那个发音古怪的外语单词是这个意思——随包裹寄来的便条上只有一行字,负责审查的洛里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谁的字:“就是该晚上去捉。”
“火有点大了,一尝就是阿利安娜做的,我认识这么多人里就他们夫妻俩爱吃那个牌子的核桃油。”女魔头用手拈着、一个个吃,分给洛里但他不敢要,“你们魔法部也真是,首席傲罗排队排了半辈子、也排不到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精灵,他弟弟的香火情也不管用?再排不着别排了,退休了从头学吧,反正我看阿利安娜这份工是要干到老死的,跟她哥一毛一样。”
洛里已经麻木了,习惯了,看淡了。
所以他一不留神说出了那句即将在各国傲罗办公室流传半世纪的名言:“是啊,我真羡慕您的丈夫。”①
“噗!”一声喷笑从身后传来,穆迪和露押解着格林德沃从走廊上经过,露的表情不忍直视,穆迪还在loading,而格林德沃,他笑得几乎站不住。
自从输了决斗,盖勒特·格林德沃虽然仍维持着绅士风度,但整个人不免陷入到了某种郁郁寡欢的低沉状态。盖尔·纳什一会儿要玩旗语,一会儿又要吹小号,穆迪被她烦得斑秃,邻居格林德沃都没半点儿反应。
不过昨天晚上,洛里去交班,却看见邓布利多在通向塔楼的螺旋梯前席地而坐,头抵着封死的门,似乎已经睡着了。露执一条毯子在旁边踌躇,洛里摆摆手,两人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
然后格林德沃就好了,呵呵。
完全石化的洛里同手同脚地被盖尔·纳什拨拉到一边,她走出来上上下下地看了老上司一眼,点头笑道:“哟,刮胡子了?”
“绅士的基本素养。”格林德沃谦虚颔首。
“还修了鬓角、眉毛和鼻毛。”女巫的眼神犀利狠辣,“我怀疑你下面是不是也剃了个心形,忙活到半夜吧?”
“噢噢噢噢噢二位!”露吓得都结巴了,“我们阿拉斯托刚刚成年没多久,二位见谅、见谅……”
洛里望着楼梯口闲适惬意聊天的两人,忽然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盖尔·纳什一定犯下过那些罪行,她就是个草菅人命的女魔头。
这里面不存在丝毫隐情、冤情与私情。
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通往审判庭的大门。哪怕隔着厚厚的一扇门,他都能听见门内如波浪般泛起的涟漪。
“肃静。”主审法官敲了敲小锤,“传被告盖尔·纳什、盖勒特·格林德沃到庭。”
洛里与穆迪合力将门一推,一刹那全场沉寂。
“女士优先。”
“本来就该我先。”
盖尔·纳什将行,忽然又有点踌躇。
“又怎么了?”穆迪颤颤巍巍地说,他都能看见门内领导们杀鸡抹脖子地冲他使眼色了,这是干嘛呀,门开了不往里走了?你当是麻瓜进教堂前突然悔婚吗?
“变个东西给我拿着!快点!”她急急地伸出手来,“这袍子没口袋!我又没魔杖!我总不能甩开两只手、大步向前迈吧?”
露看了看她修身开衩的长袍和纤细的鞋跟,满脸了悟:刚刚她下楼梯时,一手拎着不便的下摆,一手搭在洛里的肩膀上。
仓促之间,她也没什么想法,好在这个咒语已经简单到刻在他们脑子里了:“鲜花盛开!”
于是盖尔·纳什捧着一大束垂落如瀑布的粉白蝴蝶兰,昂然入场。
还真挺像个新娘的,洛里都不敢押着她了,怕占人家便宜。可他一缺位,被告立即就有些麻爪,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面对着一模一样的三个席位不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