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奥地利,纽蒙迦德堡。
原本只是兼职法警、护送重犯的洛里、露和穆迪被强行留了下来。
没别的,就是太忙了,缺人,有一个算一个,来了就别想跑。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Alliance”已经成为了一个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组织。可能它暴露在明面上的核心成员就那么几个,底下身经百战的精英也消磨了好些,但暗地里呢?中欧这一带,所有人都敢说德奥诸国魔法部高层个个都不清白!
偏偏没证据。
盖勒特·格林德沃其人,据说十分高傲,他要拉拢谁根本懒得用夺魂咒。或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般人到这就挺不住了),或者威逼,或者利诱,要实在还不行,大不了换个新的——重要的是占据位置的人听话,而非那个人究竟是谁。早年间他的作风还十分收敛,那些倒霉蛋要么是魔咒事故、要么是被神奇动植物咬了,不得不住上三五年的院,只好遗憾下台,但后来……似乎是从巫师与麻瓜破冰①之后,离开的人再也没出现过。
但是没证据。
真正的恐怖统治莫过如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所有人都知道看不见的阴影就在那里,沉沉笼罩在整片欧洲大陆上空。在乌云之下,每个人的衣食住行都被迫受到影响,这影响甚至是无意识的……就像房间里入侵了一头透明的蝎尾兽,人类意识到它的存在,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生怕惊扰到它,蝎尾兽的死亡长鞭何时挥来更不知道,它有没有看见你、盯上你、兴致勃勃的眼神有没有跟随着你的身影在动,尾巴是不是蓄势待发,这些统统不知道。但你还是要照常生活,要在生活之余赞颂蝎尾兽,表现出一丁点儿紧张与僵硬都是你还不够爱、不够忠贞。
如果仅仅如此,倒还有希望——毕竟蝎尾兽只能压迫巫师的躯体,不能侵蚀灵魂。但“Alliance”布局四十年,足以培养起完整的、正当壮年的一代人,他们是真心地、发自灵魂的热爱蝎尾兽。现在这些人就遍布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看上去和普通巫师没有两样,没有标记、暗号、动作或者任何一种外化的手段去甄别他们,他们心底炽烈燃烧着隐秘的黑火,外表却安然如常。
这也是为什么“Alliance”两大元首都束手就擒,正义一方完全高兴不起来的原因——能抓的人很有限,抓不着的人才是大头。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先生”和“纳什小姐”那样配合,更不像文达·罗齐尔那样决绝:格林德沃输了决斗、扔掉魔杖之后,她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反抗活动此起彼伏,拒捕的黑巫师满地开花,偏偏这里还是人家经营四十年的主场,整治起来难上加难。说到底终归因为,正义的胜利仅仅立足于格林德沃个人输掉了决斗,“Alliance”根本大势未去,哪怕他们扶持的麻瓜政府一败涂地,那也只能算是输了一半。
好死不死的,没输的这一半就是巫师的这半,因为那半边反正也已经输了,索性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盖尔·纳什居然只配实习傲罗去抓,就算她不会反抗,就算正方高层不久前刚刚联袂去她家吃过晚饭。
“总之就是这样。”一位美国女傲罗——一看就知道也是借调过来的,跑得真够远的——匆匆带他们熟悉城堡内的情况,“如果我们能证明纳什有罪,就能合理推定格林德沃责无旁贷,如果不能,三十年吧顶天了,这还是邓布利多超常发挥的情况下。”
“不至于吧?”听到他们敬爱的校长的名字,年轻人们纷纷破防了,“他干预国际巫师联合会大选!”
“造成什么损失了?”女傲罗心平气和地反问,“他是真选上了,还是当众杀人了?他的阴谋不是被纽特——咳,被斯卡曼德先生挫败了吗?整件事里只死了两只麒麟,当然,这话不要让纽——让斯卡曼德先生听见。”
“越狱呢?”露急急追问。
“噢,这个确实没得洗。不过你可以去翻翻奥地利的法案,‘越狱’就差没改成判处‘批评教育’三个月了。”女傲罗冷笑。
“我猜死刑也废除了。”穆迪阴郁地说。
“哈!”女傲罗报以干巴巴的嘲笑。
“可他纵火……纵的是厉火啊!”洛里完全难以置信。
“你也知道是厉火。”女傲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异国他乡的后辈,“厉火失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傲罗手册》第三章‘常见黑魔法事故及合规处理方法’第一条就是——当然我是说美国的版本。”
“这只是一桩令人遗憾的意外。”露灰心丧气地说,“当然了,他们当然会这么说的,这话我们都听习惯了。”
“英国也?”女傲罗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哦不不,只是最近舆论走向很奇怪,之前不知道是哪个三流学者还是记者,突然开始带头搞什么‘纯血贵族’,你知道的,戈德斯坦恩小姐,这完全背离了巫师社会的历史与本质。但就是有人奉若圭臬,准备把这一套发扬光大。”
“不太妙。”戈德斯坦恩小姐中肯地评价,干这一行儿的对于犯罪的苗头都很敏感。
“是不太妙。部长没办法,就把‘贵族’那些人全都提进部里,就放在傲罗眼皮底下,但……他们安安分分吃喝玩乐,不好的事情却还在发生。我们辛辛苦苦抓到人,他们反而看在‘高贵’的面上,跳出来帮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说话,问就是‘远房表亲’,再问就是‘令人遗憾的意外’。”
“更糟了。”戈德斯坦恩小姐面带同情,“谁不是这样呢,眼前一堆事儿,回头家里还有收拾不完的烂账。”
一时间四个人各自失落,楼梯也走到了头。
“这条走廊通向左翼,他们暂时把格林德沃关押在那边的塔楼里。纳什就在她自己的房间,本来准备让她也蹲塔楼的,后来发现她用枕巾和格林德沃打旗语,就赶紧挪出来了。”
“呃……”露一时踌躇。
“其实我觉得纳什小姐应该不会越狱。”洛里说得很艰难,他也不想的啊,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