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说话了,是个男子的声音,嗓音很低,“虞念。”
虞念一怔。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浑身一激灵。
良久后她才开口,“你……”
那头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是湛川,你……还记得我吗?”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对方的自报家门还是让虞念心头狠狠一凛,呼吸都跟着一窒。
紧跟着就听身后有一道男人嗓音淡淡扬起,“虞念。”
虞念猝不及防,手一抖,手机“啪”地落地。
条件反射扭头,是江年宴。
他站在距离她数步之遥,伟岸的身躯遮住了大片光亮,又像是所有的光都被他吸走了似的,眉眼罩在光阴里,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就那么伫立,已然令人有了压迫感。
江年宴缓步上前,早在虞念有了动作之前将手机拾起来。
他扫了一眼屏幕,淡淡地问,“谁打来的电话?”
虞念下意识瞥了屏幕,可能刚刚信号中断了,通话结束。她压着心头的紧张,尽量嗓音平稳——
“项目组的一个同事,拜年的电话。”
她撒谎,不是因为对方是湛川,恰恰是因为江年宴很忌讳湛川,她不想节外生枝。
江年宴似笑非笑,“看你很紧张?”
虞念伸手夺过手机,顺势揣进衣兜里,“你突然在身后出现了,跟鬼似的走路没声,搁谁谁不吓一跳?”
江年宴盯着她数秒,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一切似的。
忽而笑了,“长廊温度低,回屋吧。”
在欺负晚辈
湛川来了电话。
已经失联了好多年的男人突然有了消息。
但实际上湛川并没有失踪,就像是在南州的时候蒋文钧很清晰明白地告诉了她有关湛川的成长痕迹:去国外留学,然后又回国工作,最后回了北市,回到了属于他们京圈里的舒适圈。
虽然当时蒋文钧没跟她说湛川回北市任职的具体职位,但从蒋文钧的只字片语间虞念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直到莫拉跟她提到了湛川的情况。
可虞念始终没想过主动联系湛川。
暗恋这种东西属于懵懂阶段的最美好,就像是一块裹着七彩糖纸的糖,不剥开它,你始终会惦记着,会下意识觉得它是甜美的,日后偶尔想起也会是甜甜的,还有一份遗憾的酸涩感。
可一旦剥开了糖纸呢?
里面糖的滋味就一目了然,它甚至都不是块糖。
她曾经那么、那么地喜爱湛川,想着的都是湛川的美好,但实际上虞念很清楚自己在怀念什么。
她怀念的不是湛川本人,而是由湛川带给她曾经情感懵懂萌芽的喜悦和期待,就恰好是湛川而已。
江老太轻声唤她的时候,虞念这才意识到自己愣神了挺久的了。
年夜饭开始了。
在老宅的主餐厅。
湖上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