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看?清了,那人手中抓握的是一把细尖的短刃小刀。这么小的刀子,杀人放血,挫筋分尸,如此熟练,绝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昨晚听班善因描述茆村,江然只觉得残忍,天意弄人,那时他?是局外人。今日直观,他?才体会到她们身处在?这种环境下的恐惧,以及看?不见未来的无奈。
这整个茆村,这些?活生生的人,实则是樊笼下的牲畜,不知道哪一天会被捉出去丧命。
江然强忍着身体和心?理的不适,等待三人清洗尸体,裹布离去。缓了良久,他?脚根一软,整个人栽在?荆棘丛里。
仰面望灰白的天,也迷惘了。
作为医者?,行医疹病,守半辈子的医德,江然所能为之的,仅仅是天命下的,人命数中的一二分。他?回去之后,以求心?安,仍旧能救一辈子人,但无法救一人的一辈子。
碌碌庸常,在?年迈追忆,他?会否也懊悔,一生所能为之,不够,还不够。但今天一踏进去,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江然缓缓撑臂起身,夜露草叶沾了一身,他?怎么拂也拂不干净。一次不救,百次无用,他?摘不干净的。
那时跟小姑娘说的再见,也是一语成谶。
待这些?人离去后,江然趁晨曦未露,返身回去。
“什么是水葬?”
江然回去时,班善因和茆七都在大厅,两人愣愣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他。
江然也愣住了,身后门扇大敞。
还是班善因先反应过来,急急去将门关上,忙询问?道:“你怎么返回了?是碰到巡逻的人了吗?”
不怪班善因着急,现在还没办法送茆七出去,一旦被?发现私藏生人进村,惹来麻烦,就会被?全村人唾弃,被?审判。
“没,你放心。”江然去而复返,他也觉得?自己挺冒昧,多解释一句,“我回来是有些?事?。”
“是什么事?,有我能帮的上的吗?”班善因安心了些?,坐回凳子?。
“有。”江然说道,坐到对?面去,“看你面色不好?,你伸手出来,我替你切个脉。”
班善因依言照做,伸出右手。
江然用左手三指搭脉,边听脉象,边端量班善因的脸,沉吟片刻后说:“你生产多次,任冲二脉及带脉虚损,百节空虚未得?到休养,精血亏损厉害,你行?经方面是不是也有问?题?”
医者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班善因回答:“是,我36岁就行?经混乱,现在已绝经两年了。”
绝经过早,可见身体亏空厉害,江然眉头微微一皱,问?:“没找村医看过吗?”
班善因摇头,实?话说:“绝经对?我来说是好?事?。”
江然叹气?,也想到原因了。茆村人口萧条,要维持送出行?,必定是鼓励生育的。
江然收回手,暗自忖度如果以后有机会,要给?班善因捡几副药。他宽慰道:“情绪方面切忌大喜大怒,好?生修养,你得?保重身体,孩子?还小,还要依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