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还带着淡淡温雅的笑容,声音也格外平和道。
“我并非存着挑拨离间的心思,只是如今我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小友身上,想要提醒小友一句,万万不可存着亲近,乃至异魔的心思,即便那是宗主的雕像。毕竟,若是罗仇魔的异魔真的能收他人异魔为其所用,而宗主雕像落在了他手中,小友可知会是怎样的后果?”
“而小友又可曾想过,若是罗仇魔真有宗主也杀不了他的把握,而宗主又迟迟没有现身,这观星宗,最后又会落入何人的手中?小友莫非还真存着以一己之力对抗甘郑罗三人的念头?”
卢容衍脸上的笑容越发诚恳。
“先前我建议小友对他们动手,是因为宗主尚在,自然该抓住这个时机斩草除根。可如今既然连小友都联系不上真正的宗主,罗仇魔身上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异变,形势不同,小友自然该做出不同的明智之举。”
江载月:……变色龙都没有卢阁主这么会变色。
她忍不住问道,“难道在我外出的时候,罗长老已经说动了阁主作说客,阁主才会如此费尽心思地劝我改换阵营?”
“小友还是不信我,”卢容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件件捡起了滚落在地的茶具,“正是因为我为小友考虑,才劝小友早做打算。观星宗内的长老异变越来越频繁,如今竟然连罗仇魔都敢如此公然地越过宗主,举办宗门大比,我的消息虽然不灵通,却明白他们肯定有了旁人不知道的倚仗。”
“要么是他们认为,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大能从宗主手下完好无损地逃出,要么是他们觉得——”
卢容衍轻轻扔下几个如同响雷般的字眼。
“宗主不会再出现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宗主很快就会清醒……”
卢容衍将茶具一件件摆放回原位,他淡淡道。
“一日,十日,还是一载,十载?”
“若是在宗门大比前,宗主都没有出现,而那几位修人道的长老,都显现出了最虚弱的姿态,罗仇魔或许本来只是存着成为下一代宗主的念头,但一步步试探下去,谁知他们最后会生出怎样的想法呢?”
卢容衍轻笑出声,“或许等不到宗主飞升,观星宗就要出现一位霸道蛮横的新宗主了。”
卢容衍描述的这种可能过于悚然听闻,江载月已经往另一种方向开始怀疑他的居心。
“你是说罗仇魔他们提出宗门大比,不仅是为了争夺下一代宗主的位置,还是为了试探宗主如今的情况?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宗主清醒后杀了他们吗?”
然而一问出这个问题,江载月陡然想到了另一种更加恐怖的可能。
果然,卢容衍平淡道,“若是宗主此刻无暇插手宗内之事,罗仇魔他们确实又存着反心,那么宗门大比杀完修人道长老后,他们难道就不敢再赌一把,直接对宗主下杀手吗?”
“若是成了,那可是唯一降临此世的真天魔,修天道的,谁见了不想去分一杯羹呢?”
卢容衍望着茶杯中再度凝出的一点水液,如同极力忍耐着身体中的某种饥饿本能,一饮而尽了杯底稀薄的水液。
江载月陡然问道,“阁主是以己身之心,度他人之腹吗?”
卢容衍淡淡一笑,“只是以非人之心,想了想非人敢为之事。若是小友觉得我说的话过于悚然听闻,当成戏言看也无妨。”
有一瞬间,江载月快要完全猜不出卢容衍到底是在拱火,还是在真诚地给她建议。
她冷静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和卢容衍交谈时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
她本不该是如此暴躁易怒之人,即便卢容衍说出了让她反感的话,她把他重新关在镜灯里,也好过刚刚泄愤似的掀桌怒火,可刚刚一瞬间,她还有种不如将卢容衍就此吞噬,反正他本就是一缕魂魄的暴虐念头。
她是受了罗仇魔丢下的那座写了她名字的墓碑影响?
江载月看向自己的精神值。
竟然没变?
难道不是墓碑影响?是她本体的精神值过低的问题?
江载月皱着眉,扣除了其他异魔的精神值,加到了自己原本的精神值上,直到堆上90方才停下手后,她突然感觉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许多,连刚刚卢容衍那张不怀好心的脸,此刻都显得如此祥和。
她心平气和道,“刚刚是我一时失态,就算把阁主重新看管起来,也不应该把怒火发泄在阁主的心爱之物上。不过我是不会怀疑宗主,也不会支持那些天道长老对宗主动手的,阁主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去找庄长老他们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