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葛朔内心却战栗了一下。
他之前偷偷窥见过,她面对华粼时候那副强硬的姿态,仿佛是她全部的情感与想法,都要印在华粼身上。华粼不能躲,她也绝不会放手。
而羡泽面对他则总是随意的、可以让步的、以至于顺着他的意愿。甚至是在二人重逢之后,她态度比之前更小心翼翼。
可人面对喜欢的人,难道不会有种要把对方死死攥在手里的欲望吗?
从年少时那次羡泽对他放手,对他“拿得起放得下”,他几乎是翻来覆去的想——为什么她面对华粼总是那么蛮横?
他也想被羡泽捏在掌心,无视意愿一回。
他有时候头脑里会幻想,如果羡泽真是跟那些上古混蛋真龙那般,在那次船上的亲吻后,逼迫他跟她在一起,要求他必须容忍其他人。
葛朔恐怕只是会看起来傲气,嘴上骂骂咧咧,最终还是会低头……
如果发展下去,他们最后会变成怨偶,还是他单方面最终恨上她?葛朔也不知道。
但他只会知道,他会像个泥偶一样,身上落满指印,都来自这个被他养大的——真龙。
羡泽此刻的态度,让葛朔感觉她的手指,已经在无形之中握住了他的身躯。
羡泽伸手要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下来,但最后她还是松开手指,她歪头笑了一下:“你可以拒绝我。”
葛朔意识到她又对他让了一步。
这是独对他的温柔,还是对他可有可无呢?
葛朔嗓子里发出一声沙哑含混的咕哝,才开口道:“……我不会再拒绝你任何事了。”
羡泽嘴唇动了动,弯着眼睛笑起来:“我也喜欢葛朔。”
葛朔脸有点烧起来,这句话来得太迟,他额头跟她相抵:“这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羡泽:“我经常夸人的,只是你嘴太欠了,平时没机会听过——唔……”
她手指缠住他后颈束起的乱糟糟的发辫,呼吸越来越热,葛朔几乎将她整个抱起来——
而此刻,蓬莱湿雾笼罩在草叶上。
月亮映照着屋顶上亲吻的身影,羡泽忽然笑起来,葛朔喘息着抬起头:“你笑什么?”
羡泽笑得喘不上来:“我忽然想起来好几年前,咱俩第一次在屋里差点……就是你说什么很爱我那回,你还记得最后怎么没成吗?”
葛朔想起那件事就来气:“我怎么可能忘!华粼那小子半夜突然跳进来,哭着喊着说他做噩梦,闯进来就往床上爬,要你抱他。我当时半个屁股都快露在外头了!”
羡泽哈哈大笑:“你当时那个表情,我还记得,真的是想把他拎出去打孩子了。你气得穿好衣服抱头大喊,华粼还以为你也做噩梦了,还让你也一起来睡,让我哄俩人哈哈哈——”
葛朔哀怨:“结果你还真的哄他了。”
羡泽笑:“现在想想,幸好哄了。他那确实是生死多少回都忘不掉的噩梦。不过,你之后没多久就说要跟我回泗水一趟,说去收拾一下会不会有当年走的着急落下的东西。我心知你出门的原因,肯定不会这么单纯。”
葛朔挠挠脸:“我当时想法确实挺单纯的。单纯就是想跟你独处一会儿。半夜动不动来找你的华粼,还有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请安的江连星,我真是受不了了。”
他拽了拽刚刚被她胡乱的手弄散的衣襟,道:“走走走,咱们也别在屋顶上了。”
他拽住羡泽,羡泽还想施术将屋顶的东西都收拾了,葛朔已经搂住她的腰,从屋顶上跳下去。
葛朔还想像以前那样轻盈的从窗子钻进屋里去,但他现在失去金丹大不如前,脚下一个趔趄,还是羡泽灵力一托,俩人跃入屋内。
只不过羡泽只顾着自己的身高,忘记葛朔比她长了一截,他额头砰一声撞在了窗框上,闷叫一声:“啊!你差点把我头发都给刮掉,人未到中年先秃了!”
窗内就是软榻,俩人跌坐在榻上,羡泽笑得东倒西歪,伸手去摸葛朔的脑门。
葛朔仰头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按着她轻抚他额头的手背,另一只手用力关上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