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替他求情,便趁早歇了心思。”
玉芙抿了抿唇,心中一暖。
过去数十余年,父亲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很模糊,如今看到程将军面冷心热的模样,她恍然明白了,原来有人撑腰是这种感觉。
“女儿不替他求情。”
程崧狐疑看了她一眼,方才的怒气稍稍平歇了些,他态度和缓了下来:“你放心,我们西北大好男儿多的是,到时候你随着爹爹去了西北,好好挑一挑,哪怕你一辈子不出嫁,爹爹也是能养得起的。”
玉芙倒茶的动作一顿,抬起眸来。
而后她起身,盈盈一拜。
程崧神情怔住,连忙上手去扶她。
“请爹爹务必要受女儿这一礼。”
“先前女儿说,不替他求情,是因为,他从未做出伤害过女儿的事情。”
玉芙将从前许多相处细节都一一道来,他虽然非清风朗月的正人君子,可认识他后,她才明白,自己循规蹈矩了十几年,日日都在看别人脸色,是他让自己体会到了何为不用寄人篱下。
她其实骨子中并不是温柔之人,她也有脾气,有无可奈何之事,只是大家族中都喜欢温顺谦恭的女子,她便压抑着自己的天性,努力让自己成为世人眼中恭谨谦良之人。
没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遇到他之后,短短两年,却经历了她这十几年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鲜活。
她无比庆幸,世事浮载轮回,她始终守着初心。
固然程崧仍旧不理解这种想法,但他眸中却溢满担忧,“罢了,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为父也不好干涉你什么,至于那个小子……”他轻轻哼了一声,旋即道:“若是他胆敢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来,为父便提着这军棍,打到他认错为止。”
玉芙失笑,心中萦绕着的阴霾散去不少。
“大夫怎么说?”
另一座院子里,程晴神色担忧站在院外,兄长是一时情绪上来了才出此重手,也不管后果如何,若此事传扬出去,外面那些言官又会议论纷纷。
思及此,程晴低声嘱咐:“告诉所有人,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许往外说半个字。”
侍女恭敬应了声,而后道:“裴公子暂时无性命之忧。”
程晴这才放下了心,她是亲眼所见,兄长盛怒之下,一棍一棍都是发狠了打的,纵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怕是也伤的不轻,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他们下个月离开后,盛京中的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程晴目光再度看了内室一眼,而后温声道:“仔细看顾着吧。”
“是。”
她这边刚离开院子,没过多久,玉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里,推开房门,一股药香气息席卷了整间屋子,床榻上,那人似乎刚被上了药,此刻正虚弱无力的趴在那里。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如瀑的墨发也逶迤落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