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你能原谅这些年我们造下的孽,只希望我百年之后,能看着你认祖归宗。”
外面一道煞白的闪电照亮了昏沉沉的内室,裴老夫人眼眸热切,仿佛在等一个回答。
裴宿洲负手立在窗下,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屋檐下,那道沉默的身影。
这些年,他努力活着。
就是为了复仇,他想让曾经那些弃他的人看看,他们对他不屑一顾,他偏要扶摇直上,来日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如今,曾经的求而不得如今就这样摆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没意思了。
不在意后,便不觉得有多么恨了。
当年他不知自己身份时,曾经无比痛恨权贵草菅人命,他如同疯狂生长的野草,拼命努力,就是为了活下去。
后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时的他很想去问一问,既然不想养他,又为何要生他,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个道士的滑稽之语。
那道士招摇撞骗,廖廖几语,就这样决定了他的命运。
而听信谗言者,裴宿洲再度抬眸,视线隔着蒙蒙雨雾,仿佛过了二十年,他再度与她对视上了。
没有任何触动,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萧氏心猛地一跳,骤然,落下泪来。
大雨淅淅沥沥,打湿了院外的芭蕉叶,幽静的房间内,玉芙忽然醒了过来,她揉了揉额头,才发觉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
“有人吗?”
没过多久,兰卉将屋子里所有蜡烛点亮,玉芙反应了一瞬,突然想起来:“他去了哪里?”
“大约午后,裴大人忽然说有要事,就先离开了,吩咐奴婢好好照看娘子。”
玉芙蹙眉,立刻下地,走到点着安神香的炉子前,而后,缓缓将炉盖掀起,果不其然,这里面混杂着某种迷香,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的这样死。
“他有没有说去了何处?”
兰卉摇了摇头。
“娘子可是有什么疑惑?”
玉芙沉默下来,明日,就是离京的日子,他偏偏在这个关头消失,那明日他还会同她一起离开吗?
玉芙有些不确定。
这些日子,他虽然待她极好,可冥冥之中,玉芙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说不上来。
也许是她多虑了。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吩咐兰卉继续把安神香点上。
从国公府出来后,外面的雨还未停,裴宿洲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萧随身边的内侍正在一边等着,见他出来,迎面走过来,谄笑献媚:“裴大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