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在营里那个好像能碰到别人。”谢曲说,同时用一种征询建议的目光看向范昱,犹豫着摇头,“不……还是不对,兴许是我记错了,那人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谢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怪,就像是连他自己也理不明白的那种,一瞬间的绝对空白。硬要追究的话,大约就是不久之前,范昱问他黑袍长什么样子时的那种感觉。话刚出口,不仅让范昱听得皱眉,就连谢曲自己也隐约觉出了一点不对味。谢曲很清楚地记着,先前他和范昱谈起黑袍时,他便募然生出了这种古怪的茫然感,但是因为他那时很快就想起黑袍的样子了,而且也从秦广王口中得知是乌龙谢曲觉得范昱说的很对,所以他没再耽搁,也没再扯些有的没的,火速回了金满楼,想把金满楼里那俩纸人都收拾干净,然后尽快赶去酆都旧址查看。结果一进门,就见店里那个胖掌柜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应该说,不止胖掌柜不对劲,店里所有的跑堂小二都不对劲。和离开时的互相避让不同,许是祭祀结束了的缘故,他们这会全端着瓜子和毛豆,兴致勃勃凑在一块,眼里盛满八卦的精光。因为是魂体的状态,凡人看不见,谢曲就飘得比较肆无忌惮。他先是飘到胖掌柜面前,见这个圆脸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嘬着小酒,翘着二郎腿,一边卡擦卡擦嗑着瓜子,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离近了细听,隐约可以听见是一声声的“大白天的,世风日下”。比胖掌柜反应更奇怪的是帐房先生。谢曲看完了胖掌柜,又再飘到账房先生面前,就见这人表面看似是在算账,实则耳朵支棱着,隔三岔五就偷着瞥一眼楼上,瞥完了,还要耳根通红地连连摇头。更别提那边那几个满脸写满钦佩,偷偷在袖子里比出大拇指的小伙计。谢曲:“……”谢曲回头看范昱,却见范昱不知怎么就黑了脸,抬手一指楼上,“喂,你发现没有,他们此刻抬头看着的方向,好像是咱俩房门。”废话,当然看见了,这么明显哪能看不见?说话的功夫,楼上便又有些古怪动静传出来,甫一入耳,谢曲便呆呆地僵在原地。是……年轻男子的低喘。含混的,满是情欲味道的沙哑喘息,若是再细听,其中还隐隐掺杂几声勉强压抑着的喑哑哭腔,以及木床吱嘎晃动的声音。谢曲:“……”干!完犊子了!那俩纸人到底在干啥!因为范昱这时就站在他身后,一瞬间,谢曲魂都被吓凉了,连忙飘上了楼。楼下,仿佛生怕谢曲还不够尴尬一样,几个小伙计一听那声音,便一连串的吸了气,狗狗祟祟的小声讨论起来。“多久了?”“没算,不过少说也得有几个时辰了吧……”“天天这样,连床都压坏了,还特意加钱让咱掌柜的给他们换大床,他俩可真行。”“谁说不是呢,啥身体啊,咋还没虚呢……”…二楼楼梯间,耳朵一向特别灵光,不当心把所有感慨发言都听清楚了的谢曲:“……”上楼的时候,谢曲快得像一阵风,临近门口了,却忽然又硬生生的停下了。身后,范昱没跟着他上楼,还是站在楼下。但范昱稍稍仰起脸来,不咸不淡地对他说了一句:“瞧瞧你干的好事。”“看来某些东西啊,它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