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樵站在药庐前,小卅的伪装褪去,露出了他有些难看的脸色。
今早偏院的氛围有多缱绻,此刻药庐前吹过的风便有多阴森。
“所以阿姊昨天彻夜不归,便是来见他了吗?”
她是为谁熬了大夜?怎地还怪上她了?秦九叶还未申辩,滕狐已先一步开口,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这便是你带来的帮手?”
秦九叶闻言早有准备,把藏在不远处、死活不愿出来的女子拽到跟前。
“一个不够?还有一个。”
姜辛儿愤恨的眼神从李樵挪到滕狐最后落在秦九叶身上。
“我答应了前来帮手,可没答应受这种罪。”
秦九叶压低嗓子提醒道。
“今早你与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姜辛儿不语,只抿紧嘴唇。
一个时辰前,偏僻小院中。树下的小情人抱得“难解难分”,树上的女子看得冷笑连连。
“我才离开多久?你俩便腻在了一起,若我再晚回来些,怕不是要看到个孩子。”
秦九叶有些呆滞地抬头望向树顶,迎接她的是劈头盖脸的一团枯叶。
提刀的身影落地站定,李樵仍将头半埋在女子颈窝,他一早便察觉到树上的人,却当做此刻才留意到,斜眸望过来的眼神中满是挑衅,像一只霸占主人的恶花狸。
秦九叶总算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又有些不可思议地凑近前,半晌才认出那张脏兮兮的脸。
“我……我还以为你和许秋迟私奔了。”
尽管脸上的泥污还没洗净,姜辛儿的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变了色,由青转红、由红转黑,最终和那些泥巴混到一处去。
“你要的东西。”
一只脏兮兮的麻布包被扔到面前,是她先前要的骨碎补,连叶带根、满满一包的,份量倒是足得很,只是约莫能洗出半盆泥来。
秦九叶一边小心挑着其中泥巴杂叶,一边偷瞄一眼姜辛儿的脸色。
“你这一天一夜跑去哪了?莫非当真是去见许秋迟了吗?”
姜辛儿仍背对着她立在那里、铁塔一般,闻言斩钉截铁大声道。
“没有。”
看来是见到了。
而且不光见到了,还谈得不是很愉快。
秦九叶瞥一眼李樵的方向,没有当面拆穿一切,更没有开口说些开导感情或是那些没什么分量的安慰,而是将那脏麻布包又丢了回来。
“回来的正好,药庐缺个苦力。”
姜辛儿还未开口,一旁的李樵已经上前一步。
“阿姊需要做什么?我哪里都不比她差。”
“好大的口气。”姜辛儿轻蔑一笑,上前拿起了那包药材,“让开些。瞧你现下这副病病歪歪的样子,定是要拖我的后腿。”
李樵半垂着头,理了理额前发丝。
“我若不让,姜姑娘还要再捅我一刀吗?”
对方一言不合就告状,姜辛儿措手不及,脸色瞬间涨红,嘴也开始磕巴起来。
“你、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秦九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熬了整夜的脑袋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