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山上的游客少,民宿的入住率低,十分安静。
李藜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不远处高高矮矮的松树尖小幅度地搅弄着漆黑的天。
民宿总共三层,顶层设计了两间卧室,李藜和文晓芳一人一间。
李藜推开卧室门,文晓芳正从楼下上来。
文晓芳黑亮的发丝间绕了些彩绳,头发分成两股扎成麻花辫,搭在胸前,捧起一张小巧精致的脸。
她问:“睡醒了吗?”
李藜恍恍惚惚,回忆起去世多年的奶奶。
老人家也常常在看到她钻出被窝,睡眼惺忪地伸懒腰时问这样的话。
像是她可以没日没夜地睡下去,直到睡醒为止。
“睡醒了。”
文晓芳吼:“那赶紧下楼喂猫喂狗!”
李藜捂耳朵:“你人不大,怎么声音这么大?”
“我们四舍五入都是一米六,你别嘲笑我。”
“再怎么四舍五入我也比你高五厘米。”
“所以你的声音也比我高五个度。”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走到民宿旁的两间小木屋。
流浪狗、流浪猫几乎都是被人痛打过的,见到人就逃。
民宿开了这么几年,总共也就收留了四只流浪狗、五只流浪猫。
倒狗粮时,李藜的手机在衣服兜里振动。
她接起来。
王慧小声说:“你姐和应承泽居然认识。”
应承泽和李映算是同行,认识的概率很高。
只是两人大概都没想到能在这种完全想不到的地方碰面。
李藜又拿起一袋猫粮,倒入不锈钢的猫饭碗,等哗啦啦的响声过去,方问:“你又去刘姑姑家了?”
“对,你不是说开面包店的时候也可以卖馒头给村里人嘛,我打算趁着人比较齐,评估一下村里人的购买欲和购买力。”
“嗯,别太焦虑,别太操心,我们慢慢来。”
王慧站在通向刘姑姑家院坝的马路边打电话。
院坝里、房子上,增添了好几盏大瓦数的灯泡,眼前的世界明晃晃如白昼。
与李映正寒暄的应承泽望过来一眼,王慧立马感受到,别开眼,踢着乱石砌筑的地坎问:“你这次要玩多久?”
李藜离开猫狗的小院子,进入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冷风呼呼地灌入脖子。
“不知道,要跟朋友商量一些事情,尽量商量好了再回去。”
“行,我明天就去办离职,准备开干。”
应承泽眼看着王慧只身一人融进人群,不见李藜的身影。
她中午出门之后再没回来。
消失仿佛是她的天赋。
或许是因为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自己,消失变得轻而易举。
柴火堆上的火舌像经声一样伸向天空。
应承泽心不在焉地同李映交谈。
李映一只手抱着腰,另一只举在半空的手弹掉一点烟灰,抿了抿唇,“听说你们公司打算开发女性向的冒险类游戏,而且还要追求手绘风?”
“只是有些零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