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万里啊,起初还真小看了几分,如今再看,其实有几分敬佩。
就听程万里继续说:“真说起来,我岂能不是心中有那不忿?”
程万里在这东京城里,似乎真有一种倾诉欲,却还把苏武选作倾诉的对象。
“只管来日,衣锦还乡,自大不同。”苏武安慰,想来程万里真有许多伤心事。
“是极,就是这么想的,若是看不到抓不住,便也罢了,如今,既然看得到了,好似也抓得住了,岂能不使上浑身力气?谁人不想一个出人头地?”
程万里真说心事,与苏武一点不隔。
“相公此番定能出人头地,风光回京。”苏武再来一语,也说自己,用命去搏,也当搏个出人头地,再说那为国为民之事,没有出人头地,在乱世里,便是连谈为国为民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这是多难的事?
若真去想,苏武便是想得夜里都睡不着,一切,没有多久了。
“苏武啊,你好似没有字吧?”程万里忽然如此一问。
苏武心知,得找个理由借口,便答:“父母去得早,也不曾行过冠礼,便未想这些……”
古代的大多数礼仪与风俗,但凡需要钱的,从来都是富贵人家专属,底层百姓哪里能顾得上这些?
婚丧嫁娶也好,冠礼及笄也罢,乃至中秋吃个月饼,但凡花钱,那就多只是贵族专属。
冠礼取字这些事,那就更是读书人群体的专属了。
“我与你起一个吧……”说着,程万里便是去想,片刻之后,再开口:“嘿,倒也不必多想,苏武苏武,本就是名人,国之干城也,你就字子卿吧……子呢,男子美誉也,卿,自就是高官之意,也是天子对臣子的爱称,与你那武字一配啊,只愿你为国效命,前程远大!”
苏武点头:“多谢相公!”
“苏武苏子卿,好听呢……若是见于后世史书,两个苏子卿,岂不也是美谈?还要后人前后辨一辨,岂不有趣?”程万里自己也很满意。
“再谢相公赐字。”苏武心中,其实感动。
慢慢的,苏武也越觉得自己与这位相公、这位领导,已然真有了一种越上下级的关系。
人之情感,难以言说。
便是再也不想什么向上管理之言了,只管想的是当真齐心协力奔个前程。“子卿!”程万里笑颜来喊。
“在呢!”苏武笑着点头。
“走,回东平府!”程万里再夹马腹,马稍稍一提,好似真的干劲十足。
苏武打马随去,这一趟如此短暂的东京之行,当真好似改变了许多事。
路边寻了个医药堂,给程万里两腿内侧擦了一些药膏,又带上一些,一行人只管出城快走。
路上,程万里再也不埋怨吐槽了,上马就走,下马吃睡,乃至只要不是落夜黑下了,也当多赶几步。
又是两天多,程万里已然出现在府衙之中,他如今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弄钱,给苏武弄钱。
这府衙之中弄钱,不外乎开源节流,这事,宗泽会啊,但得罪人。
程万里这厮,只管让宗泽去做,让宗泽去得罪人,他便是只管嘿嘿笑着,好似都不知府衙里生了什么事一样……
反正就是这个要钱没有,那个要钱也没有,乃至以往该给的钱,还要仔细核算苛刻……
什么?有人来告状?
程万里嘿嘿笑着,只说,你自去与宗老再商量一二,这些破事,莫要拿来烦扰本府,本府如今乃是两路制置使,日理万机,哪里管得这些鸡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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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万里倒也真忙,这不还得下公文到十八个州府去吗?枢密院来的令,命各地州府清查禁厢之数,上报。
一封一封的公文,都等着程相公来加盖大印,程相公在书房里,盖得是头晕眼花。
乖女自然在旁帮着翻搅一下印泥,让印泥稀松柔顺一些,便好沾染加盖。
也问:“父亲,见到童枢密了吗?”
“见到了。”程万里点着头。
“那你说了吗?”乖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