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童贯也不急不怕,他太清楚那些人都是什么玩意了,他甚至知道这件事不一定是坏事,兴许还是好事。
你们要上,那让你们上,你们要抢点什么,让你们先抢。
弄得个鸡飞蛋打,童贯再出来收拾烂摊子,岂不更显得童贯之能?
也是这京中,谁懂军事?一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罢了。
苏武明白这些了,也就知道之后的事怎么弄了,其实是放开了手脚,也符合他的利益,谁上都鸡飞蛋打,但他苏武上就大事能成,岂不也是利益?
养贼自重这种事,与此一比,落了下乘,以后是另外一个思路了。
兴许,这就是所谓大宋朝的政治。
程万里只管点头:“学生明白!”
童贯看了看程万里:“你也不易啊,你还能打马飞奔了,怕是遭罪不小,看你走路已是罗圈,哈哈……”
程万里立马是个一脸尴尬的模样:“恩相见笑……”
童贯摆着手:“你这笑话,焉能不是我昔日的笑话?没什么见笑的,以往还担忧你不行,而今呐,良才难得,你自放开手脚去做,我在京中,定也不让你受了委屈。”
“拜谢恩相,恩相情义,学生铭感五内,不敢忘怀。”程万里其实心中澎湃,就童贯那一句“良才难得”,程万里听来,如食仙药神丹。
“好了,你去寻个医,治一治,涂抹一些药膏,过些日子就好了,往后打马,也就习惯了。”
童贯点着头,又看了看苏武,再说:“苏武啊……”
“末将在!”苏武自是军汉做派。
“知你奋勇敢死,只待你再立功勋。”童贯自是勉励,说是御下之道也行,但还真有几分真诚其中。
“末将谨记。”
“去吧去吧……”童贯摆着手,却又起身了,好似要相送几步。
程万里连忙说道:“恩相留步。”
童贯只管摆手:“我也出门,入宫去。”
便是当真相送……又好似只是顺路。
出得枢密院大门,童贯上车往左掖门,苏武与程万里上了马,只等童贯先走,再动身。
程万里来说:“你是不是好奇呢?”
苏武一时未反应过来。
程万里接着说:“恩相啊,起于微末,成人年岁了,才净身入宫去……”
苏武立马明白过来了,难怪一个太监长得又高又大,还有胡须,说话也没有公鸭嗓,乃至待人也和善,自称都用“我”,也难怪西军那些骄兵悍将,真能服他童贯,真能为他效死。
“走了……”程万里已然在拉缰绳转向。
“相公往哪里去?”苏武就问。
“回东平府!”程万里如此一语。
“相公既然回京了,不回家看一看?”苏武又问。
“唉……罢了,家中一个浪荡子,他不来看我,我却能去看他?如今我这般奔走,所为何也?哼!人生啊……无趣……”
说着,程万里马腹一夹,当真就走。
苏武自也就跟随,倒是如今程万里打马,还真有几分架势了。
“不知……令郎可有婚配?可有儿女?”苏武找闲话来聊,便也是想着不看儿子吧,孙子总该看看。
程万里眉头一皱:“倒也不怕你笑话,本有婚配,教人家退了……”
苏武听来一愣,这是什么故事?这种事,程万里也与自己说的吗?
如此故事,这位兄弟,是不是也当说一句,莫欺少年穷?
再看程万里,便是也知,哪里有那么多莫欺少年穷?
只看程万里如此奔走的模样,努力上进,当是一句,莫欺老……中老年穷。
其实,苏武更想的是……可见以往,程万里在这京城里,混得着实不怎么样,不然何以被人退婚?又何以拜在童贯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