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君不必等我的,我便是回来上京,你我之间只能是而今这样了。”姜昭劝道,“上京群英荟萃,世家出色的女儿家不计其数……”
“阿昭,你知道的,我这一生颓颓将死,什么也没抓住过。早先我以为我命不久矣,岳郎中救我于将死之间,留我苟延。”裴献打断她的话,“我只想努力伸手,再抓住些东西。”
姜昭没再说什么,推着他送他回了西厢房。
目送着他进了门,她将门扉掩上,肩膀上的力道被卸下,佝偻着。
眼下只剩下她一个人,姜昭茫茫然望着天,漫无目的地在花园中游荡。
宛如没了灵魂的躯壳。
她在后花园静坐了许久,初春已到,迎春枝头含笑,随风轻颤。
有风吹过,带来些冷意。
姜昭从怔愣中回过神,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沈怀景。
在大雨中对她伸出援手的沈怀景;朝堂之上游刃有余看她和他的党羽针锋相对的沈怀景;围场中从虎口救她脱险的沈怀景……
一桩桩一件件,他仿佛已经同她的血肉都联系在了一起。
想要将其从记忆中抽离去,却发现得硬生生剜下来一块肉才行。
痛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不能再想了。
姜昭仰头将未从眼眶中落出来的眼泪逼回去,起身准备往回走。
“昭昭。”
清越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昭瞳孔微滞。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夺步往前跑。
沈怀景长腿往前迈,手臂张开揽住她的去路。
他身上还穿着今日上朝时的紫金蟒纹圆领长袍,粗犷野性的眉眼下压,透出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来,审视的目光逼上她躲闪、故作镇定的眼神。
姜昭被看得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沈怀景肆无忌惮打量着她的表情,薄唇轻扯,淡讽道:
“怎么,今日见了孤,倒是不记得行礼了?”
姜昭捏紧了手指,往后退一步,双手作揖弓腰: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她的乖顺让沈怀景又一次皱了眉。
拦在她身前的手臂微微绷紧,宽大的长袖也勾勒出几分他臂膀上紧实有力的肌肉轮廓。
不等他再开口,姜昭毫不留情道:
“殿下,这里是臣的私宅,您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臣现在请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