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舍里一只蜡烛放在木桌上,灯火明亮,透过烛光隐隐约约能看到背靠着墙壁穿着一身浅青色长衫的少年,但见他微微闭着眼睛,形相清癯,丰姿隽爽,湛然若神。
黄茂予提着考篮走进他的号舍,随意将其放在一旁,轻撩起衣袍一屁股坐在了木板床上。
他虽然嫌弃这里太脏,却也没有要动手清理的意思,只是不耐烦地皱起了俊逸的眉头。
黄茂予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越看越觉得此处环境实在是糟糕透了,看着那些人紧张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呵,这些人他们终将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他可不是那个庶兄,作弊不成,害得父亲吃了大亏,简直丢人现眼!
黄茂予唇角勾了勾,眼神闪烁,他会是十八岁的少年解元,整个大周除了已经告老辞官的帝师大人曾经不过十五之龄便成功考取举人功名,而他,将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人。
此次乡试,解元他势在必得!
想到还有此后的会元,状元,黄茂予得意地扬了扬唇,上一回被那老匹夫的儿子得了状元,皇上这一回可不要厚此薄彼才是。
他理了理衣袖,然后从考篮中拿出来几尺丝绸,随意地铺在了木桌上。抬眼时忽然看到对面靠墙闭眼休息的一个少年,对方虽说闭着眼睛,但看那毫不紧张的姿态,挺直的脊背,仿若胸有成竹。
黄茂予冷笑,他今日确实见到了几个与他年纪一般大小的秀才,但就这几人想也不会那般容易就成为他的阻碍。
天空泛亮,官差大声喊道第一场开考时,季泽方才睁开眼,他坐到木桌前熄灭了蜡烛,等待发卷。
只是忽然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向那视线的主人。
对面的少年穿的是丝绸,束发的簪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货,看着自己时眼皮微微上撩,季泽能感觉出来这人貌似不太看得上他。
但他还是朝对方淡淡地点了下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随后很平静地就将视线移了开去。
这不是示弱,而是一种默不作声地挑衅。
简单来说,就是表面上是高高在上的你看不起我,而在我心中实际却是对这种不起眼的小事,压根没有起一丝波澜,不受一点影响,亦不愿意同你计较,还对你保留了应有的礼貌。
黄茂予此时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做给谁看?
他怕是不知道他是谁吧?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要是季泽知道黄茂予的想法,定会觉得好笑,他用什么眼神了?莫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很快,官差便将试卷与草稿纸发下来,季泽手中拿到一摞厚厚的纸张,可见题量之大。
八月五日为第一场,考生要在号舍里待到八月七日下午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