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屋中正中有一张木桌,桌旁有只有一把椅子,屋侧一角放了几个木箱,里头或许是些杂物,另一侧则是一张极其简单的床榻,好歹还挂了床幔,虽是已用得古旧了一些,可比起屋中其他过于凑合的对象,这床已算得上是此处最为「舒适」的家具了。
除此之外,这屋中最多的,是几乎堆满了每一处角落的书。
各类古籍书册,甚至卷轴竹简,此处倒是什么都有,这让秦正野觉得很奇怪,以往在宗门时,江见寒倒也喜欢看书,他喜欢研究些奇特术法,还有与那些魔物相关之事,可闲书他不看,其他事情他也不感兴趣,屋中虽有书册堆放,却怎么也不至于同眼前所见一般,像是恨不得用书册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空馀都塞满。
可他现在顾不上多想,如今他占据他大部分注意的,是江见寒的床。
江见寒这人,自不用睡眠不需进食之后,他的日常生活便已彻底将这一部分剔除了,他在宗门的房间内根本没有床榻,以至今日眼前所见的这张床,在秦正野心中,好像莫名更的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秦正野很想去试一试他的师尊还同常人一般,还需要这些对象时候所用的床榻有什么样的触感,至于其馀亵渎想法,他心中倒没有什么。
他眼巴巴看向江见寒,这目光太过热烈,反令江见寒显得局促了一些,问:「你要……什么?」
「屋中只有一把椅子。」秦正野试探着再提出自己的那个无理请求,「我可以坐在师尊床上吗?」
江见寒似乎觉得秦正野的这请求有些奇怪,可他屋中确实没有其他可以坐下休息的东西了,他还是点了头应下:「嗯。」
秦正野满心喜意,直到江见寒床边,他方深吸了口气,在床沿小心坐下。
这床极硬,像是直接在床板上盖了张薄布,便充作休息之处了,床上连褥子都没有,床板好像还有些不太平整,坐下来都觉得极不舒服,更不用想若是躺下休息会是什么感觉。
秦正野忍不住问:「师尊以前……就在这儿休息?」
江见寒并不明白他此言含义,只是点头:「那时我还需睡眠,的确会在这儿休息。」
秦正野:「……师尊不觉得硬吗?」
江见寒还有些发怔:「为何会觉得硬?」
秦正野拍了拍床,床板发出砰砰声响,硌得他的手都觉得疼,江见寒倒还有些茫然,他想了一会儿,可尚且还需睡眠时的记忆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过久远,他实在有些记不清了,他甚至快连睡觉的感觉是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江见寒答不上秦正野的问题,他想了许久,忽而迈步朝秦正野走去,秦正野还不知他要做什么时,江见寒已在秦正野身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秦正野被江见寒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可是在江见寒屋内,他坐在江见寒的床上,这种时候,江见寒忽然朝他走来,特意在他身边坐下,以至于那一瞬他连心跳都有些微微有些急促了起来。
「师……师尊?」秦正野迟疑问,「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江见寒:「我试一试。」
秦正野:「……啊?」
江见寒平静感受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坐下来他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出来,秦正野问他睡觉时觉不觉得硬,他理应躺下来感受感受,才能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江见寒做事向来干脆,他有这念头,便直接绕过了发怔的秦正野,直接往床榻之上躺下,还闭目体验了一下睡眠时的感觉,这床确实有些不舒服,他当年大概是脑子里只有练剑,竟全然不曾觉察这床榻不舒服,江见寒睁开眼,发觉秦正野正看着他,与他对上目光后,秦正野好似极为狼狈一般匆匆转开眼眸,支吾着问:「那……那您现在觉得呢?」
江见寒道:「是有些不舒服。」
秦正野:「哦……」
江见寒:「还好,不怎么影响休息。」
秦正野:「嗯……」
秦正野根本不敢直视江见寒。
江见寒在他身边躺下时,他的心跳略微又加快了一些,若只是如此,倒还无碍,可他看江见寒扶着床起身,平常半束的头发有些微乱,一缕发丝绕过肩侧,目光还直直停在他身上,这种绝非平日可见的模样,实在令秦正野移不开目光。
他的心跳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几乎难以抑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只能匆忙转过头,干脆站起了身,假意去观察江见寒屋中的东西。
他随手拿起几本书册,目光飞快自书册上扫过,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江见寒幼时被困在此处,不可随意离开,那他应当会很无聊,这些书籍或许便是他平日解闷所用,他小时候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幻想,大约也都来自于这些书卷。
可待秦正野粗略扫过这些书册,他却又发觉,这些书卷竟全都与剑道有关,里头连一本闲书也没有,每本的内容似乎都不重样,也不知江见寒是从何处搬来这么多与剑道有关的书册的。
秦正野有些惊讶。
以他对江见寒的天赋的了解,江见寒根本用不着这般刻苦,修炼一时,对他来说本就是可无师自通的天赋,他根本不需这么刻苦,便已足够领悟这些书卷上对他对他而言显是过于浅显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