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被他折腾累了,所以,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他等她睡熟,才在她身旁躺下,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抱进怀里。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轻叹:“老婆,新婚快乐!”她在梦中,他所有的叹息都只是一抹她听不到的青烟。直到半夜。她起来上洗手间,他因为有她,睡得安稳,还不曾醒。她上完洗手间,觉得家里的地暖有些热,于是,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下雪了。打开窗,顿时就有冷风灌入,她打了个冷颤,却透过院子门口的路灯发现,雪花纷纷扬扬,已然将周围镀上了一层莹白。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去堆雪人。于是,穿上了外套,踩着棉拖,悄悄地走了出去。她想,她明天就要离开了,此刻,算是她和他之间,最后的交集吧!从此,天涯相隔,再不相见!夜洛寒是在霍静染离开后一刻钟感觉到不对的。或许因为潜意识,他感觉到怀里空了,以为她走了,顿时,心头一惊,睡意全无。他掀开被子一看,房间里果然没人,他不由失声叫出了她的名字。那一刻,莫名的恐慌将他缠绕,仿佛勒住脖颈的绳索,担心到无法呼吸!拖鞋穿反也尤不自知,他拿着车钥匙就冲到了楼下,发誓要将她找回来,锁在家里,再也不放开!只是,他急匆匆地开门出去,风雪吹了他一脸,他看到的,却是蹲在院子里堆雪人的她。那一刻,画面仿佛穿过了时光,他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她。那个少女,站在飞雪里堆着雪人,她的脸颊、鼻子都被冻得通红。看到他过来,她抬头冲他嫣然一笑,惊艳了他整个苍白的人生。自此,此生再无幸免……夜洛寒说不出心头什么滋味,仅仅只是穿了睡衣的他,大步过去,走到了霍静染面前。他有些生气,她身上是套了一件羽绒服,可是,脚后跟却露着,不是纯心想感冒吗?!“霍——”他才叫出来一个字,她便已然发现了他,抬起眼睛,晶亮的目光看着他。顿时,他口中所有的指责冻结在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她的声音却格外清晰,没有平时面对他的厌恶或者冷漠:“我就是突然想堆一个雪人了!”她记得,多年前,久远到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久远到她对他,还仅仅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而那个下雪天,她从家里找了几个道具,便开始在院落里堆雪娃娃。他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雪,大步来到她的面前。她冲他笑,他却呆呆地愣住,直到她调皮地将手上的雪花弹到了他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正准备逃的她被他捉住了手,以为他要惩罚,他却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虽然是责备,声音却格外温柔:“为什么不戴手套?冻上冻疮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样的事情过去不是没有,她却在那个瞬间,看着高大的他,第一次心跳漏掉了一拍。此刻,似乎情景重现,他将她拉起来,蹙眉:“大半夜的堆什么雪人,明天早上起来再堆!而且,怎么穿成这样?!”为什么大半夜?只是因为,明天一早,她就要走了。现在,她要彻底和过去做告别了。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她因为当初的那个雪人对他动心,现在,再堆一个雪人离开。自此,所有的爱恨情仇,就都是前尘往事了!夜洛寒见霍静染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蹙眉,一把将她抱起:“要堆我明天早上陪你!”“别。”霍静染拉住他的衣服,声音柔软:“洛寒哥,就现在好吗?”他听到她的称呼,整个人彻底僵住。心跳,从正常到剧烈,再到几乎撞破胸腔。幸好有夜色遮挡,否则,她必然能看到他几乎红了的眼眶。“好。”他点头,折回房间,拿了一件外套套上,又给她拿了一条围巾、一副手套,再和她蹲在雪地里堆雪人。原本她就已经堆了大半,此刻有他帮忙自然快了很多。所以,不到十分钟,她安上装饰,一个小小的雪人便已经成型了。她看着雪人,眼底露出笑意;他看着她,眸光里都是温柔。一阵冷风吹来,惊醒了他,于是,连忙将她抱起,带回了卧室。虽然穿得厚,可是她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他将它们放在掌心里捂着,直到渐渐回暖。他抬眼要叫她睡了,却发现她一直在看他。霎时间,四目相对,整个时间仿佛都停止了脚步。霍静染看到夜洛寒凝视着她,她想,她走了之后,他眼睛里的角膜或许是他们唯一牵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