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行眼里漫过一抹自嘲,砚台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温热顺着人额头流了下来,他几乎是眼前一黑,而后稳住了身形,跪在了地上。
空荡荡的大殿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燕景鸿的声音回旋在整个大殿里。
他盛怒之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父子之情,从台上走了下来,每一句都是冰冷冷的质问。
「我原以为在外这么多年你有所改变,为何还是如此的冷漠薄情。」
「残害手足,你以为你这么做是大公无私吗?」
「水至清则无鱼,为何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他可是你的手足。」
这个时候知道他们手足情深了?
燕鹤行眼里的嘲讽愈来愈浓,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里,染红了他眼前的视线,连带着眼前的燕景鸿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阴影。
燕鹤行本以为只要自己拔干净了朝中的蛀虫,这世间就能变成太平,可他想错了。
上位者不正,手下的人又如何至纯至善。
「儿臣何错之有?」
第192章
「在父皇眼里,燕明睿就一点错都没有吗?儿臣做错了什么?是不该将他的错处揭发?还是不该放任手下的人去查那些贪污腐败的大臣官员?何时买官卖官结党营私也成了为官之道了?」
「这与儿臣所学相悖,也不是治国之道。」
「治国之道?你如何学的了治国之道,怎么,朕让你做太子,你就真觉得日后这永宁是你的天下了?朕还没死呢!」
燕景鸿声音愈来愈大,他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燕鹤行抬头看他,伸手抹掉脸颊上的血迹,,字字珠玑:「那父皇告诉儿臣,为君之道是什么?为臣之道又是什么?」
燕鹤行从来没有跟他这么说过话,燕景鸿被那冷漠的眼神惊的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痛还是愤怒,被他质疑是一方面,作为皇帝的威严受到挑战又是一方面。
「你为何非要逼迫朕至此?」
燕景鸿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一些,脸上写着无奈和心疼。
「睿儿再如何混帐,也是朕的孩子,你的哥哥啊。」
燕鹤行心想,当初可没人把我当亲人,如今则怎么又开始说这些了。
莫不是这些话只对燕明睿适用。
「儿臣并非是针对任何一个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燕明睿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一个小错了。他与外邦勾结,威胁的是整个永宁的安全,作为臣子儿臣不能漠视,作为弟弟更不应该姑息,儿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哥走上弯路,若是不及时制止,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外邦日益壮大兵强马壮之后难道不会与永宁兵戈相见?」
燕鹤行句句引人深思,燕景鸿不禁一顿,细想之下,燕鹤行说的不无道理。
外邦招兵买马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只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国力,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是比不过永宁,日后呢?
有朝一日,外邦拿着永宁制造的兵器养出的战马侵犯他的江山国土,到那时他又该如何,他的百姓山河又该如何?
燕景鸿这一刻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刚才他只想着燕鹤行联合那么多的朝臣逼着自己处理了燕明睿,一时间怒火攻心以至于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这些事难道就真的没有燕明睿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