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欲一眼就认出瞭他。
然后迟欲几乎是瞬间想起来瞭下午自己说过的话。
他走近瞭,迟欲尴尬地和他对视。
“你来瞭。”迟欲隻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嗯,”对方依旧是习惯性地压压帽簷,“我的的酥炸糖油糕呢?”
“你喜欢偏甜还是偏淡的啊,我现给你做……”
迟欲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谢之殃不说话,隻是看著迟欲,迟欲有些不敢看他。
冷不丁地,他突然笑瞭,说:“我喜欢甜一点的。”
不知道是不是迟欲的错觉,感觉谢之殃的那个“甜”字说得很轻,尾音上扬,有像是有个小鈎子在勾人心似的。
“哦,好。”
迟欲满口答应著。
幸好材料都还剩一些,就是重新热锅热油挺麻烦的。
“一直在等我?”冷不丁地他突然问。
“啊。”迟欲光忙著看锅瞭,没反应过来他问瞭什麽,抬起头隻看到他把帽子摘瞭,接著往后捋瞭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迟欲算是明白瞭为什麽下午那麽多小姑娘跟自己打听这男人瞭。
谢之殃拿著帽子,靠著迟欲的酥炸糖油糕摊子,迟欲手上握著一双长筷子,呆滞地看著锅裡的油冒泡泡。
月色静谧,夏虫微鸣。
迟欲有些不习惯这种安静,跟他没话找话,“钟点房怎麽没来啊?”
“钟点房?”
“啊……”迟欲有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就是经常来定钟点房的那位……”
“他叫金让。”
“……一时忘瞭,抱歉。”
“那你还记得我叫什麽吗?”
谢之殃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迟欲愣瞭一下,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著他。
此时,油开始鼓起小泡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迟欲连忙把刚刚揉好的糖油糕摊到锅裡。
这时候再迟钝也应该能意识到迟欲根本就全忘记瞭。
面前飘起一阵白烟,青年的声音透过烟雾,在清冷的夜裡显得有些落寞,“……我叫谢之殃。”
有些无奈的语气,却又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坚定又认真地重複:“谢傢玉树的谢,氓之蚩蚩的之,殃及池鱼的殃。”
迟欲觉得对方的自我介绍话裡有话。
就好像是在抱怨,我是多麽好的一个青年,真心实意地向你示好,你却对我一点都不上心。
迟欲觉得有点好笑,哪儿有人这麽说自己的,还谢傢玉树?还氓之蚩蚩?
不过殃及池鱼……他该不是在心裡埋怨“钟点房”连累自己没有被迟欲记住吧?
钟点房小哥其实是有些无辜的。
因为迟欲似乎是故意没有记住谢之殃的名字、顺便也没能记住钟点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