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之殃看著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
还是将自己的右手递瞭过去。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瞭缓坡。
谢之殃刚刚站定身子,迟欲就轻巧无声地松开瞭手。
谢之殃弯腰捡,左手拾起一根干燥的木棍,然后挑开瞭前方的一处宽叶植物。看到宽叶植物阴影下隐藏的那个东西之后,坡上的大妹和娜娜都露出瞭惊诧的表情。
“是他?”
一身黑衣服的顺子狼狈地躺在落叶之上,身上髒污一片,因为裙子是黑色的,所以分辨不出那髒污是泥或者血。
而他脖子上的白色绢花已经完全变成瞭红色。
顺子睁开眼。
贞寡村规则怪谈(18):还魂
是顺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瞭“贞寡村”的关系,此时的顺子已经恢複瞭人形。
他还是之前在大巴车上时候的那副样子。
垂著头,一张脸苍白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水肿,整个脸看上去就像是被水泡发的白馒头似的膨起来,显得五官都被挤在瞭一块——
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出来那是一张还算硬朗的男性五官。
这张脸现在更加苍白瞭,苍白虚弱,脸颊上满是泥土和细小的划痕。
曾经这张脸为瞭提提气色,并不素净,画瞭十分女性化的妆容。
嘴唇上抹瞭带亮片的、基本无色的唇彩,睫毛也被浓稠的睫毛膏得根根分明,眼皮上画著很凸显轮廓的的截断眼妆,眼下则不知道是不是为瞭遮黑眼圈,而用瞭很粉嫩的颜色画瞭眼下腮红。
如今那些色彩都像是龟裂的地面一样开裂,凸显出粗糙的毛孔来,靓丽的色彩也因为剐蹭脱妆而变得暗淡,还不如眼球上的红色血丝来得色彩鲜豔。
不过本来,那张做底板的面孔是苍白麻木的,因此那些色彩越是鲜豔,越是衬托此人的呆滞无神。
现在脱瞭妆,反而看著舒服些,至少有瞭些人气。
他还穿著那套和夫人同款式的对襟的大袖短褂和板面平整的同色长裙,裙长一直到脚踝,遮住那一双宽大的脚上蹬著的黑色佈鞋。
隻是一边的袖子已经崩开瞭线,像是一面惨白的旗帜一样有气无力地垂在肩头,而那长裙也被撕裂开一条长缝隙,并且沾染瞭不知道是哪裡来的髒污,本来挺括的面料就如同发酵的酸菜一样皱皱巴巴。
现在的顺子,仍旧是一身漆黑,虽然短褂和长裙上都用颜色和深黑略有出入的丝线缝瞭装饰用的暗纹,但是乍一看,就像是一隻落难的乌鸦。
这隻乌鸦垂死。
除瞭……
隻有一条素白绸带、绕颈一周,遮住突出的喉结然后打结作花的形式出现在脖子上。
这曾经是他身上唯一素净的一抹白色。
而如今,连这一抹白色也荡然无存瞭。
红色的血将这一条绸带完全地染红瞭,远看上去,那不再是一条白色的绸带或者绢花,而是一道伤口,一道能让人身首分离的、致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