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还凌厉高傲的仙尊,此刻仿佛被折断了所有傲骨,变成褪去所有锋芒,平和沧桑的男人。
「若是……能够像你们在梦里做的那样,早些面对自己的心,也许她就不会……」
「她是恨着我的吧,在最后也说再也不要见我。」凌长衍语带哽咽,竟是双目微红。
为何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为何在对方在的时候说不出口。
为何觉得有那么多无法跨越的事情,为何在决定封闭情意后却又无法按捺悔意,在梦中虚度无数年。
人生最不甘的,莫过于一个悔字。
却最后只能道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姜时月和封照炎见此情形,均是眼神复杂盯着凌长衍。
姜时月叹了一声:「也许在另一个世界的仙尊与徒弟,能结成眷侣吧。」
「仙尊,你的执念了结了吗?」
「了结了。」凌长衍长叹一口气,语气悠悠似暮鼓晨钟,「一切都结束了,我便是再沉溺这个梦,也该醒了。」
一梦七年。
白衣仙尊衣袂飘飘,头顶便是浩渺的蓝天白云,竟有种世事苍茫的意味。
凌长衍的执念是悔。
他为此放下师门放弃一切,甘愿进入梦境,一遍遍地重复痛苦,但也能……一遍遍地看到自己的徒弟。
但在这个世界,李思雨已死,凌长衍已从梦境中转醒,必须承受往日发生的一切。一切缘与孽,痛与悔,他将带着这些日复一日地前行。
*
幻境已出,姜时月没忘来这里的重要目的,立刻问道:「仙尊,实不相瞒,我们是发现魔道试图用噬魂虫与人做交易,特地找来这里阻止。仙尊,你是否与魔道之人做了交易?」
姜时月本以为凌长衍可能会迟疑,毕竟仙门与魔道做交易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他却沉静道:「是。」
到了这种程度,他没什么能再失去的。
「仙尊,他们与你交易的内容是什么?有办法将噬魂虫剥离出来吗?」
凌长衍的视线还有几分飘忽,回忆道:「思雨走后,我一蹶不振,当时有个穿黑袍的男子找到我,给了我梦魂石,将思雨的神智留了一分在石内。我这才看到了她的所有回忆,又用她的回忆做了这场梦。」
难怪,凌长衍的梦境中那段回忆是那样鲜活。
那是李思雨一生的记忆。
当时李思雨刚死,凌长衍在那一刻撕破了平静冷漠的面具,恍然明白自己的心。他想要离李思雨近一点,根本无法阻止那种诱惑。
于是哪怕对面的人浑身都是妖气,哪怕自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还是愿意交易。
「若是剥离,也许可以试试。」
姜时月染上几分焦急道:「还请仙尊一试。那魔道用噬魂虫收集欲念,是希望能够复活魔尊。若是魔尊复活,魔域之门再开,天下将岌岌可危!」
想必凌长衍是不知这些的,他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清明,肃然道:「魔道竟想卷土从来,使用这样的诡计……」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这就一试。」
凌长衍答应得很干脆,毕竟他也曾是凌云门的仙尊,也将捍卫正道作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