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欠着亲戚朋友的那些钱,一分钱利息人家也不要,人情面子比天都大,那些钱还是当年父亲治病的时候,亲戚朋友慷慨相帮的,一晃已经快十年了,就这样年复一年地欠着人家,虽然人家没有逼命似地要,可是每次见到人家,总是愧疚的直不起腰来。
更主要的是,去年年底的时候,王二驴几乎是拍着胸脯和这些亲戚朋友说,这钱你们就记到俺的头上,俺保证明年俺出去挣钱,首先把你们的钱都还了!
王二驴是说话办事一言九鼎的人,说出去的话总是要兑现的,眼下,自己一名二声地当了包工头,那些跟着自己干活的民工们都知道自己挣了一笔钱,如果自己不去兑现去年对亲戚朋友的承诺,那自己还是是男人吗?
目前鲍柳青虽然心里就是想先还魏老二的高利贷,但听王二驴执意要还亲戚朋友的钱,她也就不好再坚持自己的主张了,一来是这钱是二驴挣回来的,他自然有支配权,二来是,母亲何尝不记得去年年底的时候,二驴子是怎样拍胸脯向亲戚朋友保证的,说今年挣钱首先还他们的。
母亲理解王二驴的性体,他是讲信誉的男人,如果让他失去尊严,那比杀了他还不能忍受。
王二驴当然也知道母亲要还魏老二高利贷的苦衷,他何尝不记得母亲被魏老二糟蹋的奇耻大辱。
但王二驴此刻又拍着胸脯向母亲保证:“娘,你就不要担心魏老二那笔高利贷了,俺心里有底,等俺从北京回来,还会挣一笔比这次要多的钱,到那时候,俺会连本带利都还清他的,以后就再也不欠他的了。这个俺敢保证。”
鲍柳青点了点头,说:“那就依你说的办,明天啊,我就挨家挨户的把亲戚的钱都还了,虽然也不能还完,也可以每家先还了大部分,那样我们也就好说话了!”
王二驴见母亲终于同意先还亲戚朋友的钱了,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在他心里,自己对别人的任何承诺都是要兑现的。
他为了彻底打消母亲的顾虑,就又说:“等俺把北京的活干完了,拿回钱来,把魏老二的高利贷还了,兴许还有余钱,那就可以把欠亲戚朋友的这次没还完的钱都还清了,那样的话,俺们家就不欠谁的了!”
母亲眼神一亮,问道:“二驴,你这次去北京,真的能挣那些钱?”
“这个不好说哩,兴许挣不到那些,也兴许比预计的要多哩,但俺相信,魏老二那些高利贷,肯定是能还上的哩!”
母亲听王二驴说的这么有底气,她的心里厚厚的阴霾也划过一道希望的亮光。
自从男人得病去世以后,家里的债务就像无底洞,怎么填都还是那么深,又像是一座山,时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且就因为债务,自己在快到五十岁的时候,被禽兽夺走了女人最珍贵的贞操。
鲍柳青只能把振兴家业的希望寄托到王二驴身上,因为大儿子王金贵根本指望不上。
虽然金贵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的他的体格却欠缺的要命,连太重的活都干不来,又没有经商的脑子,只能是在家里侍弄十几亩承包田,光靠这点土地的收入,只能勉强让一家人饿不着,还那些可怕的外债,那是想都不敢想。
鲍柳青想起大儿子金贵,心里又猛然沉下来,由此想到金贵的病……她突然对王二驴说:“二驴,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四万元还是不能都还债务的,眼下有一件要紧的事儿,需要钱!”
王二驴也顿时吃了一惊,忙问:“妈,啥要紧的事儿啊?你快说!”
母亲左右看了看,见两个女儿早已经不在屋子里,屋里只剩他们娘两个,就愁眉苦脸地说:“最近你大哥他,得了一种病,尿频尿急,还有时候尿血……更主要的是啊,他和女人同房那种事儿,根本一点都不行了,以前虽然他也不是很行,可是也可以勉强做,也生了孩子,可最近彻底不行了。你没看你大嫂她一脸的愁容吗?”
王二驴回想着这次见李香云的神色,确实感觉不开心,隐约笼罩着阴郁。
他心里一沉,忙问:“妈,那俺大哥他得的是啥病啊?”
“前些天啊,你大嫂陪着你哥哥去医院看了,检查的结果是一种慢性肾病,具体叫什么来着,我没记清楚,大夫说,这种病不及时治疗啊,不仅又变大病的危险,主要还是他的男人的那个功能就没了。如果你大哥那方面以后也不行了,那你嫂子可咋办?她今年才三十岁,人家能忍受吗?本来当初把她嫁给你大哥,就已经委屈人家了,这些年她是始终过的不开心的,你是知道的,她当初相中的是你,硬是让我把她换给你大哥了,我总觉得已经对不起人家了,如果你大哥那事也不行了,娘担心她会不会离开咱家呢?”
王二驴顿时也万分紧张,说道:“那赶紧给大哥治病啊!”
鲍柳青叹了口气,说:“我们是想给他治病,可大夫说,这病不是小钱能治好的,要去省里的医院呢,要想治的差不多,咋地也的几万才行!”
王二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毫不犹豫地说:“既然这样,那这钱就不要还债了,还是大哥的病要紧,明天就去医院给他治病吧!”
鲍柳青愁眉苦脸地说:“哎,咱家不是怎么了,总是一个事过去,又摊上一个事儿,那就先给你大哥治治病,如果剩下钱再还债吧!”
王二驴刚想说什么,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二驴,吃饭了!”
王二驴擡起头的时候,正好和门口的嫂子李香云的目光相遇了。
李香云正眼巴眼望地看着王二驴健壮的身躯,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