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翩然不染纤尘的临江之仙,毫不犹豫地向殷无极走去。他的白衣掠过地面,那阻挡他脚步的魔焰,却如分海,避开他两侧,就好像他是一往无前的剑。
“你若要走,我不拦你,但我会在临别之际教你一个道理。”谢景行手腕一转,山海剑意轻啸,直指魔君周身死角,于是他傲然扬起下颌,淡淡道:“教你,何为惜命。”
“师尊……”
“殷别崖,你敢下轮回,我便追下轮回。你敢粉身碎魂,我便敢把你一片一片找回来,拼起来,关在身边。你若敢逃离我半步,我便敢追到天涯海角。哪怕是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是要踏碎虚空,你以为——我不敢去?”
谢景行微微冷笑,剑尖指着魔君的心口处,山海剑意宛如沧浪,带着逼人的压迫性。
“你要掀起仙魔大战,可以!我与你一决胜负。你要疯魔,可以!我会陪你一起疯。把这世道掀个底朝天又如何?”
“就算你再也克制不住心魔,自有我来管你。你的骨、你的血、你的魂魄,你的命,皆是我的东西。”
“倘若你敢擅自碎自己的魂魄,待我去斩了天道,再把你拼好时,你就别想从我身边再逃一次——永远别想!”
“谢先生,您的占有欲,真的是好恐怖啊。”他心满意足道:“但是,我好高兴。”
殷无极的眼睫微颤,隔着火光望来,眼底俱是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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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壮观啊。这就是炼蛊的成果?”
哪怕是在城西的见微私塾附近,陆机依然看到了宫城的异变,全城的阴气皆向那一处汇聚,也无形之中减轻了他们防守的压力。
当面前阴兵被彻底除尽后,儒道弟子们终于得到片刻喘息之机,他们累得半死,有人甚至倚着墙就坐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啊?”韩黎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声音带了些颤。
可怜的法家首徒此次仙门大比经历了被追杀、被困入地牢、现在又面临着一看就打不过的超强大妖,已经陷入了自闭。
“看,打倒这家伙,我们就可以从红尘卷里出去了。”陆机羽扇纶巾,指着远处那个正在大肆破坏的妖祸,道:“修为也不高,顶多分神,不对……现在好像要半步出窍了。”
“……”众人沉默,高他们三个大境界,打个锤子啊。
这怪物也太超出人的想象了。
他们只面对过元婴期或者化神初期的妖兽,这种融合了妖引、人魂、怨气的妖祸,怕是这辈子都不见得能碰上一次。
陆机忽然伸手,接住一只传讯的机关飞鸟。他从鸟儿的爪中取出一张纸条,面色也微微凝重些许。
“我有要事离去,守着私塾,我为你们立一个结界。”青衣的军师与他们相处时日也算挺久,此时能留下结界,算是最后的保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诸位保重。”
红尘卷是圣人法宝,总不会真的看他们去死。
“陆先生……”张世谦怔了怔,紧接着,他看到青衣散修抬手,一座青色的结界便彻底立起,为他们抵挡住了散碎的瓦砾。
“尽力守住这座结界,然后变强,大道路遥,总要自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