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那群新来的也算不上是多厉害的人。看着突然冲出来的一群人,眼镜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先是示好。“我们也是初来乍到,要是有得罪……”话没说完。勇子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含笑,直接挥手让人冲上去。“没别的,老子今天就是想教教你们布黎的规矩!”什么规矩?弱肉强食!这群人对于布黎的了解还是太少。被死亡之神诅咒的地方,笼罩在上的只有罪恶与血腥。两边打了起来。八音盒的音乐还在响。含笑远远地看着,很认真,“呀,打起来了!”她有点兴奋。阿北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把人带回了屋子里。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可惜门挡不住门外的那些惨叫。含笑已经挣脱了阿北的手,直接爬上了椅子上站着。她推开窗。屋子外的勇子走了过来,手染着鲜血。是刚才推了含笑的那个女人的。勇子想要试探含笑。这会儿看到这个小魔女朝他笑得这么乖,自己却是先有些胆怯了。只觉得诡异。像是在黑夜里的森林行走,迷了路,被无数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盯上。含笑和勇子说:“人归你们,我一个不要。”她很好说话的。勇子问:“要求。”含笑说:“帮我把外面的血迹洗干净,我不喜欢血腥味。”勇子说好。那些人在嚎叫。即使没有今天这一出,这也是他们难逃的下场。在布黎,只有两类人。一种是食物,一种是猎人。“含笑。”勇子走了,含笑还是没关窗,阿北在叫她。她装作没听到。阿北加重了语气,“含笑。”她终于回头了,“干嘛?”阿北在生气,可他的怒火不会对着含笑。所以他生自己的气。他本该保护好她的。所以他只说一句,“把窗户关上。”含笑乖乖关了。那些惨叫声小了。有人在点数。二十个人。数不对,少了一个,但只有含笑注意到了。她没说,坐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阿北。“刚才你不该出来的。”阿北说。含笑晃着小腿,八音盒的音乐还在继续。她笑得像个顽劣的小魔女。“阿北,这里是布黎。”还是这句话。因为没有规矩,所以任何的谈判都是多余的。这是阿北也不曾了解过的地方。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理解。“那群人他们会活着。”含笑双手撑着桌面,往前凑了凑,冲着阿北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作为储备粮的活着。“阿北,你知道么,那个叫勇子的男人,最开始的目标是我。”天气变冷阿北看着含笑的眼睛。她还在笑,是这个年纪本就该有的单纯笑容。可她骨子里流着的血是黑的。“阿北,我得活下去,难道你不想活下去么?”她问阿北。阿北沉默片刻,说:“对不起。”他伸出手,把含笑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小姑娘才到他下巴的位置。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头顶。“没关系,我不生你的气。”她笑着抬起头,伸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意思不用说也明白。阿北乖乖地蹲下身子,抬起头,眉眼低垂。窗外有阳光透进来。雨后的阳光。温暖耀眼。含笑伸手,轻碰了碰少年细长的睫毛。“真漂亮。”她说。少年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单膝跪着,双手握成拳放在了腿上。对于含笑来说,阿北就是那个她最喜欢的洋娃娃。听话,乖顺,偶尔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因为有了新的收获,勇子那群人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含笑身上。随着天气变冷,外出的人也越来越少。有人从后山的垃圾堆里翻出了大片的塑料布把自己简陋的房屋包了又包。可即使如此也依旧很难抵御寒风的侵蚀。有人已经挨不住,虚弱的身体直接被人从屋子里脱了出来,在地上留长长一道血迹。含笑把窗帘拉起来,挡住了阿北的视线。这就是布黎的常态。阿北将视线移到了含笑面上,问她:“你以前也经历过这些么?”含笑眨眨眼,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你是说被人当成食物么?”外面在飘雪,天很冷。屋子里,壁炉里的柴火在燃烧。映得小姑娘那双黑亮的圆眼也格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