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夫人看着陡然蔫下来的孙儿,放轻声音劝慰:「温二娘子心中未必没有你。」
卫国公也道:「你祖母这话说得对,上回我在温家食店,我瞧她见你时脸都红了。」
容晏闻言眼前一亮:「祖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祖父何时骗过你?」卫国公拍着胸脯,想了想又道,「但是晏儿,你这畏手畏脚的可半点不像你祖父我。喜欢姑娘便追上去,她若是也心仪你,那是两全其美;若是不心仪你,那便让她心仪你,咱们家没那么多酸倒牙的臭规矩。我要是像你这般瞻前顾后,焉能与你祖母结成连……」
「你个混不吝的!」卫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骂道,「跟孙儿说这些做什么?好好的孩子都让你教坏了!」
容晏从未听祖父母说起这些往事,看向祖父的眸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当年祖父迎娶祖母时尚无军功,听闻他老人家年轻时也当过几年纨絝。而祖母乃是谢家女,自小才名在外。高门纨絝与名门淑女,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就结了亲。
原来竟是祖父亲自求来的。
卫国公见孙儿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敬服,扬着眉毛很是得意:「不然祖父亲自传授你几招?」
卫国公夫人睨了卫国公两眼,嘴上虽是颇为嫌弃,但面上却是露出些微怀念当时青葱年少时的笑容:「快别跟你祖父学,你祖父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连我谢家的院墙都翻过……」
容晏闻言,一张秀气面孔满是震惊:「祖父还真是……」
还真是大胆!
卫国公握住夫人的手,忆起当年不禁喟叹。
若他当初没做出那些离经叛道之举,夫人便不会嫁与他受丧子丧孙之痛。以她的家室名声,定能嫁与户清流官宦人家,一世尊贵,如今正是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的年纪。
吾妻苦矣,还望神佛保佑孙儿幸福安乐,以此慰藉吾妻。
卫国公夫人知他心中所想,拍拍他的手笑道:「下辈子我还嫁与你。」
卫国公眨巴眨巴被泪浸湿的老眼,瘪着唇道:「嫁我干什么?跟着我受苦……」
卫国公夫人斜眼看他:「这你别管。」
「在孙儿面前说这些酸唧唧的话做什么?」卫国公嘴唇嗡动,面上却满是笑意。
容晏看着祖父母琴瑟和鸣,也忍不住跟着抿唇笑。
若是有幸能得温二娘子为妻,他定要像祖父对祖母那般,万命顺从,妇唱夫随。
*
温苒苒回家时,月儿已悄悄攀上柳梢头,碎星点点闪闪,如温家人一般热闹。
温逸良与沈氏忙前忙后端了茶点来:「宴上定是吃不好,苒苒和茹茹快再用些。」
「吃好了!」温苒苒现下不饿,倒是有些渴了,端起茶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我说康平家的云片糕好吃,康平特给我带了两匣子。若不是我拦着,她还想将那点心师傅给我带回来!我那会儿在厨房陪康平做寿面,她指着那点心师傅又说了一遍,给那师傅吓得大气不敢喘,生怕我真的将他带回家,此后跟富贵日子无缘了!」
温苒苒摸摸饱涨的肚皮,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郡王府,那厨子都是万里挑一的,手艺很是不错,这顿饭她是敞开了胃口吃的。
席间虽时常有异样目光和些许闲言碎语传来,但却是半点都没耽误她吃。
估摸着在世家贵女眼中,她不住嘴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前世那些掏出塑胶袋搂席的大姨们。
不过……管他的呢!她吃的开心便是最要紧的事!
一屋子人被温苒苒的诙谐言语逗得前仰后合,温老太太揽着小孙女笑道:「咱家苒苒,顶他十个点心师傅!」
梁氏也很是赞同:「咱家从前的纪师傅那在汴京城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点心师傅,我也觉得自己往日里吃得挺好,可跟苒苒比起来那是一点都不够看。」
「就那道舒芙蕾,他们想破脑子也想不出。」
沈氏摸摸女儿发上简单的玉钗,眸中都是关切:「也不知三个孩子在郡王府有没有受人冷眼。」
「二婶婶怎么会呢!今日是县主亲自到门口来接妹妹们,那些人都看得呆傻了去,有些还上前来搭话呢!」温荣宽慰着二婶婶,乐呵呵地灌了两口茶手舞足蹈道,「我今儿兴起,雕了个寿星公和仙鹤,郡王妃瞧着好,还赏了我块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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