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所要得到的,无外乎就是豫州士族的支持,用来和兖州势力形成制衡。眼下去掉了颍川高门,剩下的汝南世家中,因袁公路之死而与之存有嫌隙的不在少数,要想达成收服的过程,绝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容易。这才是对明公而言最有利的局面。」
袁绍将信将疑地听着许攸的一番陈说,越听到后面,越觉得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曹操的性格,被人从战利品中挖掉了这么一块肥肉,就算干出这事的是他的旧日好友,是乔玄的孙女,也不能让他选择将这个闷亏给吞咽下去。
既已有了接壤并发生摩擦的可能,他袁绍便有了个从中着手的好由头。
此外,豫州的局势越是复杂,曹操也就不得不将更多的心力付诸其上,一旦其对兖州的种种有所松懈……
就是他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袁绍顿时又回到了刚收到第一条消息时候的好心情。
或许唯独还让他觉得有点郁闷的是,刘表那位汉室宗亲,明明在董卓执政期间还干出过坑死孙文台的举动,算起来都能叫做勇于搏虎了,怎么到了乔琰这边,就乖巧地跟个鹌鹑一样,还将自己手下的将领连带着精兵一道送到了颍川。
这和作茧自缚有什么区别。
人都到了乔琰的手上,难道还会将其还回去不成。
看看韩馥这位前度辽将军吧。
当年乔琰从对方手底下把曲义借走的时候,可没说是有借无还,偏偏韩馥对此并未报以足够的警惕,结果如何?
曲义直接从度辽将军下属校尉变成了现在的征东中郎将,连带着整个家族都投效到了乔琰的麾下。
而韩馥这位度辽将军,却先是因为擅离职守意图逃离而被监禁了起来,随后就好像在那并州地界上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一般,直到近来并州对铁矿的需求增多,将各地监狱之中的囚徒都做出了一番清点,准备将他们全部投入劳工行当中,这才将韩馥从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提了出来。
韩馥也算不上犯了什么罪过,哪里还有再将其关押的道理,按照并州那边的说法,韩馥此人心心念念着邺城朝廷,他们便让人将对方给送了过来。
这可把袁绍给气得不轻。
韩馥这家伙在并州的牢房里有书可读,有编织工作可做,其实精神状态也没有过于糟糕,可到底要如何安顿他,对于邺城朝廷来说真是个令人犯难的问题。
一个才上任两年就被迫下岗,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贡献的度辽将军,若是再给其高位,难免会让人担心,他到底会不会再引发什么麻烦,可若是将其弃之不顾,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韩馥得算是半个名士啊……
乔琰对他是有罪可论,加之并未动用过头的刑罚,非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是因为一系列时局变化中的琐事让她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勉强说得通。
如今他却是被大张旗鼓地送到了邺城,袁绍就不能对其视而不见了。
因刚听闻了荆州豫州的一系列变化,他甚至觉得,可以把韩馥派到刘表那里去当个切身说法的说客,以便让刘表长点心。
不过还没等袁绍纠结出这个决定是否合适,他就被另外的一个消息被迫转移了目光。
在这条送到他面前的消息中,开篇就清楚明白地写着四个字,徐州有变。
有完没完了!
在看到这四个字的一瞬间,袁绍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飞蝗过境的压力,旱灾打井的支出,豫州交锋乔琰得利的结果,都已经够让袁绍觉得方今这局面有够让人头疼的,现在还多了徐州。
如果说先前这些势力接邻位置的对峙,让袁绍觉得很有看戏的意图,现在这种想法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听到徐州那边又出现了变故,他的脸色甚至有点发绿。
得亏被频频出现的惊人消息刺激出来的习惯,让他总算还能保持了语气上的沉稳:「把具体的情况说来听听。」
袁绍揉了揉太阳穴,生怕忽然看到什么刘备也被暴动的民众给刺杀的消息,觉得还是让人直接说给他听算了。
但想想以刘备在沛国那个慢吞吞经营民生的举动,也不像是会落到这种处境的样子,又将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收了回去。
报信之人端详了一番袁绍的脸色,说道:「准确的说,是扬州那边先发生了情况。扬州牧孙策遭到了来自吴郡世家和山越联手的刺杀。」
袁绍蹭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死了?」
被近乎期待的眼神盯着,报信之人差点没忍住想要往后退出两步,却还是先小声回道:「没……没死。庐江太守陆康的从孙本是在乐平书院就读的,因近日被带来徐州实践战术,顺带往扬州走了一趟,先往庐江拜访从祖,又前往吴郡华亭扫墓,发觉吴郡世家行动有异,就将此事告知了身在此地的吴夫人。」
吴夫人便是孙策的母亲,早前因为孙策和吴郡世家之间的争端,便在乔琰的建议下,仓促从原本所在的长沙郡赶了回来,劝谏孙策莫要在此地制造过多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