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与其禁锢他,消磨他的意志,削弱他的精神,打断他的傲骨,羸弱他的身体,不如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做拯救他的神明。
孟溪觉得好笑。
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庄乘风的感恩戴德吗?还是要他的以命相护?
不是啊,他要的是庄乘风对他唯一的爱。
他想让庄乘风眼中再没有旁人,满眼都是自己,口中只能呼唤他的名字。
他疯狂的占有欲与偏执的情感,已经长成了苍天巨木,枝干编就的牢笼等着它的宾客。
恩情若是能让阿凌爱上他,那阿凌早就应该对他不能自拔。
若他将庄乘风救出来,他会感激自己,会与自己成为性命相交的兄弟,会在关键时机牺牲自己,来换他的命。
但他依旧还有别的风景。
他依旧会外出游历,会有旁的兄弟与挚友,会遇上心爱的男人或者女人。
孟溪在他心里会是重要的,却不会是唯一的。
而他要的,就是这个“唯一”。
换做旁人,他们可能会爱上拯救他们的恩人,分不清感激与爱意,甚至会爱上自己的仇人,为了祈求那一点点怜悯。
他们管这叫□□意。
可是庄乘风不会。
他永远清醒,永远理智,孟溪看着庄乘风狼藉的身体,有时候会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与挫败,他知道如何驯服一只猛兽,却不知道该如何驯服一阵风。
树木建成的牢笼,如何去禁锢风呢?
他将饥饿的猛兽放在笼子里,不给食物与水,日夜骚扰令之难以入睡,偶尔鞭打令之疼痛难熬。总有一天,那些在森林中威风凌然的兽王,会为了一口肉而低下头颅,祈求他的宠爱。
可是风只会从他身边掠过,它会为他带来春日的花,夏日湿润的土壤,秋季的瓜果,与冬日的霜雪,会亲昵地蹭着他的面颊,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却永远不会为他停留。
那些手段,对庄乘风没用的,父亲他不懂。
他只能强硬地,将他的阿凌锁在他身边。
哪怕阿凌空洞的双目永远不会映照他的脸。
他永远不会放了他的。
可是怎么办啊,他的阿凌,就要死了。
安静的风,还是风吗?
风被禁锢在墙壁之间就散了啊。
他怎么能死呢?
孟溪怎么会容忍庄乘风离开。
他想,既然阿凌没有求生欲,就让他看见希望。
既然阿凌想跑,那就让他跑好了。
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个主意让他浑身微微颤栗。
他将可疑的蛛丝马迹丢在那个叫周强的小厮面前,引诱他寻到暗室,在他背着庄乘风出逃的时候,孟溪就站在屋檐上,双目如刀,看着两人身体相触的部分。
逃吧,阿凌。
他安排了大夫,给庄乘风治疗伤势,看着他的身体一日日变好,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
他抓住了周强放飞的信鸽,截杀了报信的人,将两人困在他安排好的牢笼里。
庄乘风好转地速度比想象中快,他发现问题的速度也比想象中快,可惜了庄乘风的身体还未来得及完全养好。
孟溪这么想着,顺手扭断了周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