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慕昭然受天道宫十二道噬灵引,被截断周身灵窍,抽空灵力,金丹破碎,沦为彻底的废人,从此以后都无法再修行。
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半点苦都吃不得,即便拥有绝佳的资质,身怀旁人梦寐以求的灵骨,也一点都不喜欢修炼,在天道宫修习时,别人都在苦心竭力地精进修为,只有她样样只求泛泛而过。
她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如何得到云霄飏的人和心,如何陷害叶离枝,与她争风吃醋上。
等到被废了修为,从云端跌入泥泞当中,任何人都能在她身上踩上一脚时,慕昭然才开始明白修为的重要性。
只是到那个时候,已经悔之晚矣。
南荣安定下来后,慕昭然成了阎罗身边的金丝雀,她也曾试着去献媚阎罗,求他寻找到能助自己恢复的法子,就算不能恢复修为,只要让她能修复灵窍,重新开始修炼也行。
可天道宫的惩戒,乃断人之根本,即便是阎罗也无能为力。
他那个人并不会说些委婉的抚慰人心的话,或许也不屑于对她这么一个只能任他摆弄的金丝雀说,即便是在床笫之间。
阎罗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希望,告诉她,噬灵引嵌在她灵窍之中无法可解,无力可封,她往后吸纳的每一丝灵力都会被噬灵引吞掉,再流散体外,身体就是个漏水的杯子,永远也无法再修炼了。
慕昭然轻喘着气,浑身的热血瞬间冷透,闷声将头埋进被子里,哭得梨花带雨,嘤嘤低泣。
隔了半晌,一只手伸来将被褥扯开,他贴靠过来,被体温染热的薄银面具压在她耳畔,耐心地舔去滑落至耳畔的泪珠,说道:“殿下若不嫌弃,我也可以教你一些邪魔之法。”
慕昭然虽早已被天道宫除名,又被列入与邪魔外道无异的“失道者”名录,还不得不整日与邪魔头子厮混在一起,从南荣的瑰宝,沦为了祸国的妖姬。
但实际上,她和这天下世人一样,依然打心眼里瞧不上邪修,不愿真的沾染邪术,堕入魔道。
阎罗看出她的想法,抬手将她耳鬓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指尖顺着脸颊滑落到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片刻,无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愿,殿下可真难伺候。”
慕昭然低眸之间看见他手背上爬过的一抹黑影,那东西贴在他遍布伤痕的皮肤底下,乍一看像是一片墨色刺青,形如毒蝎,却是活的,能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是与他共生的王蛊。
慕昭然偶然间见过它变大的样子,黑色的蝎身遍布他整个背脊,从肩膀上凸起,螯肢顺着肋骨从他身后环抱至身前。
蝎尾沿着他遒劲有力的腰蜿蜒而下,一直缠绕到大腿上,蝎子身上甲壳几乎要从他皮肤底下鼓出来。
慕昭然惊叫着推开他,趴在床沿边吐了一地,吐到整个人抽搐痉丨挛,完全虚脱过去。
从此之后,那画面便像梦魇一样铭刻在她脑海里,让她每每看到这个东西,都忍不住怀疑方才与自己交丨欢的究竟是人还是虫,然后抑制不住地泛起恶心。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但她控制不住。
阎罗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含糊的作呕声堵回喉咙里,蝎影飞快从手腕爬下去,消失不见。
等到慕昭然从窒息中泪眼朦胧地缓过劲儿来,他才放开手,搓了搓被她津液染湿的指尖,披衣下床,嘲讽般地说道:“我还是不留在这里惹殿下作呕了。”
慕昭然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忍着恶心,柔媚地撒娇:“我只是害怕虫子而已,但为了你,我可以忍受它的,不要走,我想你陪着我,好不好嘛?”
阎罗挺直的腰背便在她的缠磨下软下来,重新坐回床沿,慕昭然趁势跨坐到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在薄银面具上亲了亲,说道:“我学,我学就是了。”
她都沦落至此了,哪还有什么资格清高。
即便有所觉悟,慕昭然还是做不到用自己的身躯去养蛊,她看到那些簇拥在一起互相吞噬的虫子就想吐,更遑论将它们引入自己体内,让它们在自己身体里厮杀,最终再吞噬获胜者,与之人蛊合一了。
阎罗知道她厌恶虫子,没教她炼蛊,只教了她作符,一种不需要使用灵力,被天道宫所禁止的符咒。
门外传来说话声,将慕昭然从回忆中拉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