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一结束,嘉月他们便围了上来朝苗仙仙挤眉弄眼,“师妹你可以啊!惜败而已,没关系的啊。”
“是啊仙仙,秦秀师弟可是从小习剑的,方才于你手中也只是险胜,真是好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你们两个谁也不比谁差,都是仙山的后起之秀!”见她不说话,星眠也怕她气馁,安抚着过来拍拍她的头。
看着他们满脸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关怀,苗仙仙一秒破功,叉着腰开怀大笑,“诶呀你们快别夸我啦!我又要骄傲了,这次还是多亏了有师兄的指导。”她看向了人群外的人。
庆云目光与她汇至一处,“说起来迄今为止,再没有哪场能比得过当年长留的一门双杰。”
苗仙仙跟他们嬉笑打闹了一会,然后踱步到了翎玉面前,只听他说:“你方才有赢的机会,为何停下?”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话。
她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定是骗不过他的,也没打算瞒他,“你说过的,点到为止,我知道自己有在进步就好,无谓跟自己人争个高低。”
长留仙山授她剑术,苗仙仙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不会将手中的剑指向他们。
翎玉手指轻敲了敲她的佩剑,眼含微笑似是无可奈何,语气戏虐道:“孺子可教。”
见他消遣自己,苗仙仙也维持不了一刻的正经,又开始得意作怪,“应该的!师者有道,学生自当遵循,方才可听说师兄还有一个双杰的名号,不知另一位是何人能与之媲美呢?”
“这便来了。”
清梧的声音由远及近,“师妹,你怎么还在这里!”
“掌门传你至殿中问话呢,快去吧。”
翎玉闻言紧绷起来,眉头轻皱若有所思,嘴唇也抿成了一道直线,许是看到了因他情绪变化而感到紧张的苗仙仙,他还是微微舒展了面容,“没事,我和你同去。”
【长留仙殿】
台上之人一派威严,不苟言笑。
“长留仙山外门弟子苗仙仙见过掌门。”苗仙仙规规矩矩禀报,台上久久未言,她微微扬起头颅,悄悄打量了两眼又连忙垂眸。
“听说你是自昆仑来的?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
“掌门请说。”
“你觉得长留仙山,风景如何。”
“群···群山连绵,绿树成荫,与北边相比又是别样的风光无限。”
“哦,其实仙门中也曾遣过弟子互通研习,可是昆仑此前是从不与长留相交的。或许是南北路遥,又或有其他的原因,衡无人在妄苦海,我是问不到他了,不过徒弟嘛,总是了解师父的。”
戊戌的言辞如谜,思维跳跃极快,方才还只是闲话家常,氛围不算轻松倒也无甚尖锐,只是随着他藏尽犀利的字字句句,此刻场上好像又骤转风向,变得严峻起来,令人捉摸不透,他停顿了很久,最后目光如刀直击苗仙仙,“不如你猜猜看,他此番叫你前来心中究竟是作何想呢?”
“我只是看了他留下的一封信,便照做了,至于他为何要我来···”苗仙仙勉强维持着从容,缕清思绪娓娓道来。只是提及的情况为真,事件的发起人却为假,她明白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必须先令自己信服,回话才能更自然,否则怎能瞒住台上人的锐眼。
翎玉急色道:“掌门···”
戊戌只朝他勒令了一个手势,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其实翎玉也知道,现在的关键并不是他自己是否开口,目的只是为了能拖一秒便拖一会儿罢了。这时自己越要跳出来维护,反而会将某种‘对抗’的过程拉锯得更久,其实这种状态何尝又不是双向的呢?只是···他看向了好似在放空的苗仙仙,还是默默捏紧了手指。
好在清梧的视线此时和他交汇,像是响应着某种默契,他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好在距离风暴的中心不算远,于是他倾身时掩饰地清了清嗓子,“咳,掌门等你回话呢,快说啊···”
说吧,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好的,只要她此时开口优势就已经成了。
“我想···生在乱世,许多人也只是有力自保,难得侥幸存活,还要在奢求上天施恩中,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被宣告有无来日,师父了解我,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更不愿见不公的事,所以任何机会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长留确实是他留给我的唯一选择,而我跋涉而来或许只为了渡己渡人。”苗仙仙脑中飞速运转,心里本来堵得厉害,却冷不丁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心跳猝然又加快了几分,“至于仙山之间···我以为只要是志同道合者,不会受日月为限,世间宗门终将是殊途同归的,在此之前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我便是例子。”
她掷地有声的发言响彻殿中。
“呵呵,难得你小小年纪还有此觉悟啊,你在大会上的表现我看到了,虽然没能拿得魁首,但也着实称得上精彩。”戊戌嘴角上扬,露出一种称得上是和蔼的神情,这细小的变化对苗仙仙来说也是非常难能可贵了,她刚缓了缓僵住的表情,乖巧地陪了个笑脸,正想说些客套话就被打断了,这次的漩涡中心又是另一个人。
“不过也无甚奇怪,听弟子们闲谈说近日都是翎玉在教导你呀?果然是严师出高徒,我也很是欣慰啊。”端坐的戊戌说话间缓缓端起茶杯,吹散升腾的热气,细品了一口后眉头微蹙,可见温度并不合时宜,放下后他的手指一直轻轻摩挲着杯沿。
而他看似随意的动作,落在翎玉眼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显然茶香并没有为他带来真正的宁静。翎玉神色淡然,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无波无澜,“掌门过誉了,翎玉不过闲暇时略作提点,是今年的这些弟子悟性高。”
苗仙仙亦步亦趋跟在清梧身后,场上好像没有什么关于她的事了,自己就被请离了仙殿。她暗自庆幸着自己总算是过了最终的一关,此后再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身份了,丝毫没有感知到殿中还在继续着又一试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