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时倦声音有些轻,“既是别国,为何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容许辞眸子稍弯:“我和南宁国一个人有旧,所以多关注了些。”他说着将批完的小册整理叠放好,去那时倦手上那本时,意外碰到他的手,却觉出他身上那不同寻常的温度,动作稍稍一顿。时倦像是没感觉到,既没有像之前那样避之不及,也没有说什么。容许辞只顿了一秒,便抬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对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熨帖得人心里发烫。容许辞拧了下眉:“你现在发热,难道都没发现?”时倦眨了下眼,有点茫然地望着他。容许辞不敢耽搁,直接叫人去请太医。来的是个老大夫,本想直接上手,后来感觉到背后的太子那冷厉得能被人后背捅出一个洞的眼神下选择从心,在病患的手腕上盖了张手绢,方才开始诊脉。片刻,他收回手,目光有点迟疑:“这位公子,请问您近期是否有过既往病史,或是受伤的情况?”时倦摇头。他又不是太子,也不会整天招引刺客,自然没什么会导致受伤的地方。容许辞却忽然想到什么,蓦然上前,提起对方的衣摆,轻轻拉下长袜。脚踝瞬间暴露在空气里。红红紫紫一片,淤血几乎将踝骨压成了畸形。容许辞只看了一眼,便没敢再看下去。老大夫估计也没想到能看见这么个惨不忍睹的模样,仔细查看后,两条眉毛都快打结了:“公子这是如何受的伤?”时倦垂眸看了眼:“之前踝骨折断,我后来将它复位了。”容许辞紧紧抿起唇。老大夫不知道,他却知道:这伤这可不是被动,而是对方主动造成的。那会儿时倦离开房间前,亲手掰断了自己的踝骨,方才摘下腕上的铁环。老大夫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自知分量不够,到底没敢评价这些贵人的私事。坐在矮凳上用小夹子检查:“公子现在感觉如何?此处可是灼热麻木?可有疼痛之感?”时倦:“没有。”老大夫没忍住:“公子,您不说自己的情况,老夫很难判断您现在所需。”“真的没有。”时倦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淡:“我不会疼。”送走大夫,容许辞吩咐了下人熬药,回到房间之中,低声道:“既然伤成这样,为何不说?”时倦:“我之前不知道。”容许辞明显不相信。时倦:“感觉自律神经障碍。”“什么?”“就是无痛症。”大约是骨折发炎引起发烧的缘故,时倦的声音也有些低哑,眼睑就那么垂着:“顾名思义,我感觉不到疼痛。”少年听得愣住。系统听到这一句,蓦然想起先前不少事。比如当初在丞相府被刺客抓得满是淤青。比如后来宵禁时被禁军长箭擦破皮肤。又比如不久前他为了摘下铁环,那样直接地掰断了自己的踝骨。可无论哪一件,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正常人该有的疼痛神色,甚至连生理性的反应。仿佛那些伤根本不是落在他的身上。系统说得好听似乎是个高科技,可就像它并非直接植入时倦脑海随时随地读取他的脑海意识或是获取位面中化身过往记忆,它同样不会每时每刻都去检测它的宿主身体数值如何。那样未免太不尊重。只有明显发现时倦面色有异,它才会去检查一番。那些所谓的“系统以性命要挟宿主去完成任务牟利”一类曾在联邦里闹得满城风雨的新闻,也不曾出现在他们身上。因此,连它也不知道时倦在这个位面还有这么个毛病。它还以为这一次他的身体终于能是健康状态。少年太子沉默片刻,弯下腰,小心地抱住他,缓缓收紧手臂。两个月后,大夏迎来入冬后第一场雪。皇帝按照习俗,在这年末召集了一众权贵世家,乘着轿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一路往北,向太行山方向的清福寺拜佛祈福。容许辞作为太子,自然要跟随,而与他一同出发的,还有这段时间里一直住在端王府的时倦。戏班刚刚因为新戏在京城里再度扬名,按理来说正是戏热度最高的时候。可是后来王府的小厮过去打了招呼,而班主听到原因,竟是半点都没计较就同意了接下来时倦的缺席,着实令旁人讶异。跟随皇帝领头的大部队之人大多是朝廷中地位中等偏下,需要刷存在感的命官,而其他本事大的,则大多是选择自家人一同出行,到清福寺再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