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秦钰斩钉截铁道。
「殿下有所不知,臣刚从赵王府上回来,将此案原原本本告知了赵王。」楚添抬起头,冲着秦钰惨澹一笑。
秦钰楞在了原地,他看着楚添残忍疏离的面容,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那个决绝的背影。
「原原本本?」秦钰哑声问道。
「不错,安置款总归与孙丞相一家脱不开干系,孙丞相与臣一样,同为赵王一脉,此事结果如何不重要,臣绝不允许对赵王不利。」楚添一字一句地说着,心却在滴血。
「楚添,你骗人。」秦钰勉强勾起唇角,笃定道:「你心口不一。」
楚添避开秦钰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一旁,却说着:「臣所言,句句属实。」
「若句句属实,你又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秦钰抬起双手,将手搭在楚添肩上,强迫他同自己对视,说道:「今日清晨,我听到一则传言,说我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殿下,别说了。」楚添双唇颤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在了秦钰的手腕。
「你既然替秦铮办事,之前为何接近我,又为何等到今日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秦钰一手扶着楚添的肩膀,一手替他轻轻拭去泪水,温声安慰道:「别哭,有什么难处,告诉我好吗?」
温热的触感传来,楚添的心仿佛漏了一块,寒风顺着漏了的一角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心底,让他手脚冰凉。
楚添将头向后一仰,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秦钰的触碰,带着泪痕的脸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臣没有任何难处,殿下您是不是忘了……」
楚添看着秦钰急切又隐隐期待的神情,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伤心欲绝的孩子,那个全心全意信任他却被他抛弃背叛的孩子。
不论当年还是现在,楚添都好想义无反顾的抱住秦钰,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一切的艰难险阻。
可命运弄人,当年本该保护秦钰的自己,却伤他最深。
秦钰历经千辛万苦才重回京城,他这般满身污名的人又怎能再毁他清誉,坏他名声。
「臣早就是赵王的人了,从六年前,到今日。」话一出口,楚添仿佛如释重负,他看着秦钰的面容,静静等待着铡刀落下。
秦钰停止了动作,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而下,将他钉在原地。
半晌,他才苦笑一下,缓缓站起了身,说道:「我明白了。」
秦钰内心天人交战,他一手撑住桌角稳住心神,一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低头俯视着楚添,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却无比陌生,陌生的如同当年那个决绝的背影。
他不明白,也猜不透,但他坚信,这绝不是楚添的本意。
秦钰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拿起桌案上的两个册子,说道:「你看这个,我找到了冀州和丰县的真实帐册,帐册作证,王宽在其中做了手脚,安置款被人贪污证据确凿。」
「对不起,臣让殿下失望了。」楚添规矩地跪在原地,眼中蓄满了泪水,他看着楚添绣着金丝玉饰的靴子,泪水不争气地流下,他不敢抬手去擦,任凭泪水糊了满脸,说道:「殿下,臣是小人,是背主求荣的佞臣,不配让殿下劳神,殿下还是……」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秦钰看着楚添挺直的脊背忽然弯了下来,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原来这些年,楚添都是这般否定自己,中伤自己的吗?
「真心话,殿下还请保重自身,离臣这等卑劣肮脏之人远一些。」楚添说罢,冲着秦钰重重叩了一个头。
「好啊,好……」秦钰忽然笑了几声,他弯下腰拽住楚添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直视着他的目光,不容置疑道:「楚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楚添苦笑一下,摇摇头道:「殿下您……」
「那晚我根本就没醉。」秦钰凑近楚添,鼻尖几乎贴在楚添的额头上,他看着楚添浓密的睫毛,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吻上去。
第36章是爱
是的,此时此刻,秦钰什么都不想去考虑,背叛丶谎言丶疏离丶声誉,他都不在乎,他想吻楚添,想告诉他……
我只想要你。
许多时候,他都看不透楚添,但他相信,那日他装醉听到的话,才是楚添的真心话。
楚添说很想他,楚添说想再有一次机会……
楚添一定和他一样,想再次牵起对方的手。
他只是有苦衷,秦钰伸手揽住楚添的腰,将他按向自己。
二人呼吸交缠,秦钰能隐隐听到楚添越来越快的心跳。
秦钰的话传进耳畔,楚添心中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