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往北过一座桥有条葫芦巷,多住着一些有钱人家的外室或乐籍女子。
此时孟然等人就埋伏在里面,从巷口跑过来一人,远远地比了个手势,目标来了。
罗二比了个斩的手势询问可否行动?
孟然摇了摇头,示意先跟上去。
几人默契十足,巷口、门口各守一人,罗二一个助跑,脚上于墙上一点就爬过围墙,待他巡过示意无人后,孟然随之纵身攀上屋脊,轻声移开瓦片后伏身向下看去。
不一会那许老三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脚上已经肿成拳头大小,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他也不敢停下休息。
见有人进屋,靠在塌上的崔姐儿挑眉看去,见是许老三那冤家也不起身,摇着圆扇问:“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快收拾细软随我离开。”许老三坐下先灌了几杯茶。
“你这腿是怎了?”崔姐儿扭着腰靠过去,举扇给他扇风,“随你去哪呀?”
许老三抢过扇子自己用力扇起来,喝道:“快去,再晚说不定就走不了。”
“这房子才新买下的,走去哪呀?你那破落院子奴家才不去。”崔姐儿又往那躺椅上坐去。
她本是瓦舍一唱戏的,伤了嗓子后才与许老三做了外室,这人长得不行倒是个手松的,不过哄一哄就买了这房子。
“你不是说过想去上京,我们带着孩子去看看?”许老三心里着急也只能缓缓劝道。
“这才怀上呢,路上颠坏了怎么办。”崔姐儿把他手上的扇子抢回来,“去上京走水路都要月半,我身子可受不了?”
许老三急得直挠头,既担心那人报了官找来,又不知如何劝这崔姐随自己离开。
崔姐儿看他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狐疑问道:“你可是犯了事?”
她其实早就怀疑,这人不过当个米行的小掌事,怎的大几十两的房子说买就买,明里暗里打探过他皆是避而不谈,问得他烦了就出门喝酒,后来想开了有钱有房管他做甚,如今看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儿子,若出了何事可让我们娘俩怎么办。”崔姐儿作势假哭。
一番唱作,许老三的手覆上她肚子,不过月余能摸出个啥,何况里面并无真货,心想待这房子卖了老娘就不伺候了。
许老三却在想,若上路早晚需告知与她,便说:“来过家中的许麻子可还记得?”
崔姐儿点头问:“与他有何干系?”
“他以前就是个街溜子,日子过得比我不如,年前再见竟是发了财,虽还住他那破房子,但好酒好菜点起来眼都不眨。我跟后头哄着捧着,他醉酒后才说出做的何买卖。”
趴在屋顶上的罗二心里暗骂一声,总算说到正事了,这对奸夫□□可真能掰扯,抬了抬泛酸的脖子又向下看去。
“他一个靠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二流子。”许老三语气不屑道:“也是运气好,先遇上了顾爷。”
崔姐儿听得手上扇子掉了都不知,激动道:“谁是顾爷?”
“有大本事的人,我偷偷跟着麻子见到了顾爷,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可造之才,还安排我进了米行。”许老三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就是千里的良驹,终于被伯乐发现。
崔姐儿心里暗暗啐他一口,一个小管事有甚可得意的,“那你今日是去做甚?”
许老三摸了摸腿,恨道:“我本来想去顾爷家中,不想碰到那黄脸婆吵了一架,当时有个陌生女娘对我很是不善,怕是与顾爷有关。”
“一个女娘有甚好怕的?”崔姐儿越听越糊涂,“那顾爷究竟是做甚买卖的?”
许老三拖着腿去门外看了看,见无生人后舒了一口气,又拖着腿回来,“杀头的买卖。”
崔姐儿惊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问:“哪种杀头买卖?”
许老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屋顶上的罗二没听清,不过崔姐儿马上大声喊出来了:“金矿?”
他与孟然对视一眼,见他比了个收网的手势,罗二点头悄悄下了屋。
却不想屋内出了状况,勾栏内消息灵通,崔姐儿有听说前几天那胜意楼抓了个奸细,就是与赤山金矿有关,当天掌柜的就跑路了,据说家里丁点消息都不知,若不是杀头的事,何至于此。
她不过求财,可不想跟着这冤家丢了命,这人连自己孩子都能赶出去又能是甚好货色,她虽也不是个好人,但自觉也比面前这男的高一等。
勉强扯出笑脸,眼里闪过一丝算计:“那如此你该是有很多金子,竟是舍不得给我们母子俩一点,是不是都拿回去给那黄脸婆了。”崔姐儿这是打算最后再捞一把。
许老三拖着腿去收拾衣物,嘴上应她:“那钱不是都与你买了这座屋子,当初与你说再等等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