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娘磕着瓜子问:“快說,怎了?”
林四娘筷子敲了敲木碗,骂道:“那韦记米行被贴了封条,隔壁的孙记黑了良心一斗米按八十二文卖。”
“夭寿了,上月新米不过才七十八文。”赵二娘跟着骂:“韦记米行是做了何短命事怎的被封了?”
杨梨心中应道,与赤山贼匪挂上关系了。
林四娘:“听说是他们家掌事犯了案被抓了。”
赵二娘:“我还记得十几年前米价一斗才十几文,这么些年下来竟翻了好几倍,日子难过呀。”
按她们说法,杨梨换算了下,一斗十升,这时候没甚油水,做劳力活的起码要一升半才够吃,那三口之家单吃米一月就要一贯钱左右。
这木里巷多数一个月顶多赚个两三贯,赚的钱与花用勉强持平。若米价月月上涨,那真是得多加水才能混个肚饱了。
林四娘喝一口稀粥,羡慕道:“你家老赵每日都挣百文钱,就别哭穷了,我那冤家这两日码头都没找到活干。”
“整日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上个月做活的那家工钱还欠着呢。”赵二娘翻了一白眼,“他那亲侄女现在还要吃那甚昆布,一两就要三文钱,赚的都亏她嘴里去了。”
这赵二娘因着嗓门大平日总被人说,这次做了好就想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杨梨有些好笑,住隔壁整日听她叫嚷也摸清了这人脾气:“小鱼也与我说再没有你这样大方的二婶了。”
赵二娘听着是她讲的,心里乐开了花,“杨家娘子,你这话实诚,我这人呀心最软了。”
林四娘知道她德性,见杨梨与她眨眨眼,跟着奉承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这些街坊邻里都晓得啦。”
赵二娘听得心里飘飘然,叉腰笑道:“我这嗓门若去河上喊一声,那水里的鱼都得翻个身。”
“牛都要给你吹上天去嘞。”林四娘笑骂她一句,又神秘兮兮地说:“我今日还真在集市上听着一件新鲜事。”
“甚?”爬梯的王大郎从墙后冒出头来。
“要说就说,卖关子作甚?”赵二娘站累了,喊着赵小河给她搬个凳子出来。
林四娘撇她一眼,“与你这人讲话甚是没意思。”
赵二娘手上一挥做出娇笑模样回过去一个媚眼,吓得爬梯的王大郎险摔下去,他赶紧攀住墙头催问:“林嫂你快讲讲。”
“早上北市那边有人买了一条青鱼,破开鱼腹后,竟有一块指头大的金子。”林四娘举着筷子比了一下。
“甚?”王大郎半个人探出墙外。
“我的天爷,那人可是发了。”赵二娘用力拍一下大腿,恨道:“怎的不是我买到的鱼。”
杨梨本是托腮倚在门边,听到金子整个人都坐直了。
“那买鱼的的与卖鱼的都说金子是自个的。”林四娘说完一句又卖关子,举筷扒饭。
王大郎只恨不得替她把饭吃了,着急问道:“那后来呢?”
赵二娘:“金子当然归买鱼的,钱货两清,竟然付了钱那鱼当然就归买家。”
林四娘喝完最后一口米汤才说:“这事就巧在那卖鱼钱一人拿一人接,两人都碰着呢,那卖鱼娘子喊了一声有金子。”
王大郎哎呀一声:“那金子该归卖鱼的,得亏还没卖出去,不然不得哭死。”
赵二娘不同意了,“当然得算买鱼的,若不是他买了鱼当场宰杀,哪里轮得到那卖鱼的发现金子。”
“那钱卖鱼的都未收到口袋,当然不算。”
“怎的不算,鱼都杀了,不就是认那鱼已经卖了。”
“鱼在手上,不想卖了还不成?”
“当然不成,做买卖可得讲诚信,若你去买鱼,那鱼肚有金子你难道不要?”
“我在讲道理,这事不是这么论的。”
“甚道理我听不懂,有金子不拿,是傻蛋不成?”
赵二娘与王大郎一人一句竟好似他们是买鱼的和卖鱼的,争得面红耳赤,就差一条鱼与他们中间一人一端拉扯了。
乐得林四娘碗都差点摔了,把空碗塞给林四郎让他拿去洗,林四郎也着急知道,只接过碗也不走,“你快说说后面,那鱼究竟是归谁了?”
林四娘摇头说不知,“听闻有金子,那街上堵得都挤不到前面去。”
其他人都一下泄气,这胃口被吊起来了竟无后续的,甚没意思。